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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隆问:“她真是容王江寄水的人么?”锦蓝淡淡哼一声:“不然为何要杀圣国的皇后阮慕心?我想不出来理由。”锦隆顿了顿,慢慢道:“如果阮慕心指使人毒杀她母亲,你觉得这个理由怎么样?”锦蓝捏着杯子的手指动了动,脸上云淡风轻道:“原来她是这样跟你们解释的。”
锦隆直直望着他:“你不信?”锦蓝反问:“怎么,你信?”
酒虽然才暖过,可握在两个人手中却都有了冷意,锦隆松开手,平淡道:“在圣国的经历可能让你养成了质疑一切的习惯,但若是什么都不相信,人生还哪来的意义可谈。”锦蓝不以为意道:“相信也要看对象取舍。我可以无条件相信父皇母后,相信段大哥,至于苏离,大哥如果知道了她有多聪明,就不会认为将她放在身边是一件幸事。”锦隆冷笑:“哦,是吗,那好,你今天为何要在父皇母后面前承认她是你生死至交?何不干脆一句话撇清干系,让人把她拉出去杀了,日后高枕无忧,什么麻烦都免了。”
锦蓝眼神一凛,随之慢慢冷下来,锦隆道:“又或者你根本没有想过好好了解她是一个怎样的人,要知道看透一个人何其困难,误解一个人却何其简单!”目光触及锦蓝神色,忽然莞尔一笑:“夜深了,不打扰你。”
锦隆走后,锦蓝一个人独斟独饮,坐看天色渐明。那种什么都不愿想,却什么都涌上心头的感觉,说不出的怪异。相隔天涯时,总是心心念念,真正近在咫尺了,却突然形同陌路。手握酒杯望向床榻之间,随身带回的包袱里是他再清楚不过的一件物什——“若我死了,你就把它烧掉。”言犹在耳……衣簇如新。还有什么放不下……
还有什么放不下?
质子归国,朝野轰动,庆宴摆后,该考虑的事情也逐一摊开在众人眼前。想来不可能毫无动静的圣国,许多天下来,却不见圣王派出任何使者来锦,个中蹊跷,耐人寻味。一晃数月,渐渐有流言四起,锦国皇室却很沉的住气,始终没有漏出半点风声。
段府自锦蓝回来起便开始陷入忙碌。段洪蕤作为锦国肱股,进出皇城的次数越来越密集,除夕将近,家里在林芷薇的带领下着手筹备一年一度的灯会,在锦国,除夕灯会非同小可,家家户户都要挂出亲手所做的彩灯,燃放烟花,感谢这一年平安度过以及祈福来年吉祥顺昌,彩灯的好坏精细可以透示出这户人家的许多境况,譬如男主人的家运,女主人的贤惠,段府作为当地望族,年年都是展灯节的龙头翘楚,届时会聚集一大群前来赏灯的百姓,无论如何马虎不得。第118节:血祭(3)
今年这样盛大的活动却因为男主人的频频缺席显得有些生机不足。除夕当日,段洪蕤又在皇宫里不见归家迹象,转眼到了天黑,该燃灯了,宫里却着人送来口讯,说是请他们一行人即刻入宫。林芷薇打发走了传讯管事,少不得抱怨几句,说归说,手边却是半点不敢耽搁,沐浴净身、换了公服,同时差人去叫苏离快快准备。
这是锦蓝回来后苏离第二次进宫,她虽不愿同去,却知道由不得自己,一丝不苟地装点了,跟在林芷薇身后,少说话,少抬头,林芷薇见她亦步亦趋,战战兢兢,拉过她的手来笑道:“也不用这样紧张的,陛下和皇妃时常与民同乐,何况,你也很久没见锦蓝啦,呆会见过你段大哥后我们就去找他罢。”苏离点点头,心底只觉得今时不比往日,一靠近皇宫就觉得忐忑窒息。
到了皇城宫门底下才发现这里的彩灯和别处相比果然气派得多了,宛如一座璀璨琼楼。第一道宫门下聚集了不少看热闹而来的百姓,不过寻常人也就只能到此而已,继续往里走的无一不是达官亲贵。
这次来的人似乎比上次贺锦蓝归国时庆宴上的还要多,偌大一个广场竟站满了受邀前来的宾客。苏离暂时没有看到锦帝和皇后萧让,也没有太子锦隆跟锦蓝的身影,身边除了林芷薇外全都是生面孔,偏偏段洪蕤的名声太响,林芷薇少不得要跟许多人寒喧问好,一时顾不上苏离,待反应过来时二人竟已经给人流冲散了。
苏离知道林芷薇发觉自己不见定会差人寻找,于是独自退出场中,来到边角站好,同时仔细在人群中寻觅认得的人,正看的目不转睛,一只胳膊绕过脖颈把她搂住,苏离正奇怪谁会用这种法子和自己打招呼,背后那人笑道:“看你穿着打扮挺像圣国的服饰,应该听得懂我在说什么罢?”
非常熟悉的语言,完全陌生的声音。
苏离一下子警觉,正要回头却又听那男子道:“别动啊,小心我拧断你脖子。小姑娘,你可听懂我的话?听懂就点点头。”
苏离点了点头,那人呵呵笑道:“甚好,终于不是对牛弹琴了。”又道:“想要活命就带我去找锦帝——对了,你知道锦帝长的甚么模样儿吧?”
苏离心中一动,暗忖难道是蛰伏附近的刺客?看来果然是圣国所派,只是是否与容王江寄水有关就不得而知了。她虽然不知道锦帝在哪里,不过为了自身安危也只能暂时从了这名男子。
男子搂着她离开人山人海的广场,拐进一处甬道,问:“是这里走吗?”苏离才来过三四次,哪里知道该怎么走,只好说:“我也不大清楚。”那男子怒道:“什么?好不容易找着个不说鸟语的却不知道路怎样走!算了算了,且不管这个,你认得锦帝模样吧?”苏离老实说:“见过一次而已。”男子不耐烦道:“你到底识不识得?”苏离叹气:“要认出一个平民百姓倒是困难,可是要认得皇帝还不容易么——穿着兖冕的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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