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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第五十八章 幼年蛟魔

昏暗的河神庙中。 高大雕像被阴影笼罩,慈祥的脸庞略显几分诡异。 肥硕的青衫女人趴在供台上,两只手紧紧扣住边缘,整张桌子连带着雕像都随着她身躯的起伏而剧烈晃动起来。 她高昂着脖颈,青筋暴起,肥肉堆积的脸庞上,依稀能看出端正五官,与那雕像有七分相似。 “嗬!” 可相较于河神的和蔼,她此刻五官扭曲,翻着白眼,呼吸困难,颇有股狰狞之感! 在其身后,面容略显稚嫩的青年眼神凶狠,赤着上身,斑驳黑麟覆盖了脊背,数不清的伤痕结痂呈暗红色,犹如蛛网般遍布全身。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他额上那枚小指粗细的犄角。 青年紧紧盯着河神像,裂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獠牙:“这是你吗?” “是我!” 只听女人一道长吁,犄角青年浑身微颤,攥住对方的脑袋,将其狠狠掼在桌上。 紧跟着张嘴朝其脖颈咬去,随着汩汩血流入口。 他大口吞咽,身上的伤痕又愈合几分。 肥硕女人浑身抽搐,脸上的憧憬却愈发浓郁,好似被对方啃食是某种极为了不起的事情。 “忒!一股子鱼腥味。” 青年眉尖抽搐,擦拭着唇角,似乎很是不满:“我要大药!” 习武之人的身躯,蕴含最浓郁的天地气息,乃是当之无愧的宝药。 河神站起身子,上气不接下气的整理着衣衫,随后抚去脖子的伤口,爱慕中略带些惶恐:“宝药来了,比上次的更好,足足有五头,其中两头玉液境的,年轻美味,我绝不会放走他们,一定让您满意。” “老规矩,那两个归我。” 青年挑挑眉尖:“你只要帮我拖住其中一个,剩下三个初境都赏你。” “奴婢不敢。”河神赶忙摇头,哪怕她身上的气息还比对方要浓厚些,姿态却放得极为低下。 闻言,青年伸手拧住她的脸:“赏你的,便拿着。” “去吧。”他挥挥手。 “是!”河神拖着虚弱的身子朝外面走去 …… 竹篾院落。 小寡妇小心翼翼的给碗里盛汤。 疯子从刚才那事情后,脸上的癫狂就少了许多,安静的缩在外面角落,小口小口的抿着鱼汤。 沈仪坐在院中,咀嚼着寡淡的鱼肉。 他吞咽得很认真,似乎要把鱼肉中每一分营养都彻底溶于胃里。 如果没判断错的话。 从走进村子的刹那,自己这一行人就已经被妖魔盯上了。 危险随时会到来。 稍不留意,便会像先前那几個校尉那般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都没有再把腰牌送回青州的机会。 “好阿,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原来在这里偷吃。” 李慕瑾慢悠悠走进院落。 见又是一位镇魔校尉,还是个妩媚漂亮的姑娘,小寡妇识趣的端着碗走出院子,陪着疯子坐在门口。 “好吃吗?” 李慕瑾好奇的打量着青年。 虽然不认为对方真能打赢方恒,但仅凭能使其让步,就足以见得沈仪的不凡,肯定不是普通初境武夫那么简单。 再加上第一次出任务,竟比自己那弟弟还沉得住气。 初生牛犊不怕虎? 无论如何,即使是未曾见识过妖魔凶狠,这份胆识也是极佳的。 “提醒下其他人,保持警惕,不要走散,村里有妖。” 沈仪咽下最后一口鱼肉,抬眸看了过去。 “什么?” 李慕瑾微微怔住,随即笑道:“你还指挥上了……” 话音未落,在沈仪认真的注视下,她不自觉收起笑容:“知道了,我马上去通知他们。” 没有问对方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都是富有经验的镇魔校尉,哪怕只是一丝可能,也必须做到未雨绸缪。 “……” 李慕瑾刚刚转身,眼底忽然掠过些许疑惑。 紧跟着,一道腥臭黑风凭空涌现,仅是瞬间便掠过长空,直直朝着村外而去! 方才还在门口坐着的两人,此刻哪里还有踪影。 “不要乱走,去通知新翰!” 李慕瑾反应极快,眼中懒散褪去,压根没有丝毫犹豫,抽出短剑便跟了上去。 敢在镇魔司面前捋人,这挑衅意味也太浓了些! 她身形骤然掠过泥泞小路,呼吸间便是踏出数十丈。 就在这时,李慕瑾余光一瞥,脸色微变。 只见黑衫涌动,发丝轻拂,沈仪面无表情的握着黑刀,奔走间竟是比自己还快了三分! “伱凑上来干嘛!跑得还挺快。” 李慕瑾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那道黑风钻进了江边矮山林。 玉液境修为的加持下,浑身浩瀚气息愈发躁动。 “都说了让你去通知他们,对方明显是玉液大妖,你再心急也起不了作用。” 话音未落,李慕瑾忽然感应到一抹不详,回身看去。 只见那渔村之外,阳春江发出阵阵咆哮,掀起十丈高的浪潮。 浪潮顶端,青衫妇人赤足踏立。 犹如那传闻中的河仙,覆手即可淹没整座村落。 “该死!”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 虽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舍弃了长达四百年的平静日子。 但李慕瑾心头最后一丝侥幸也在迅速消退。 真被沈仪猜对了,不仅有妖,还是有备而来的妖魔。 她再看向那处矮林,却见无论是黑风还是沈仪,都在自己愣神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 “完了。” 她贝齿紧咬,呼吸急促,自己替镇魔司办了这么多事,怎么还会犯这种瞻前顾后的失误。 还有那小子,未必也跑的太快了些! 哪来那么大胆子? …… “呼。” 沈仪调整着气息,臻至圆满的白猿戏蟒全力施展。 攀山如履平地,甚至比刚才还要快上几分。 他注意到了李慕瑾的掉队,也看见了阳春江的恐怖迹象。 心绪略有异动,但很快便平稳下来。 这是一场针对镇魔司校尉的伏杀,大概是想将李家姐弟分开,然后逐一击破。 沈仪并非冲动之辈。 恰恰相反,他此刻的思路无比清晰。 若河神真是玉液境后期的妖魔,李家姐弟联手也未必讨得了好,何况眼前的黑风同样也是玉液境妖魔。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五人聚集也没有任何意义,总归要有一个人独自面对此獠。 两头畜生早就算好了一切,之所以多此一举,估计只是想将受伤的可能降到最低罢了。 而自己,则是唯一的变数。 沈仪不会去管村落百姓,也不在乎李家姐弟能否斗赢河神,这般生死危机,稍有犹豫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在眼前。 唯有斩下身前妖魔的首级,才能争得唯一生机。 既然如此 乌黑刀身出鞘,被修长五指紧握,山风狂啸,扯动着墨黑长衫。 沈仪提着乌刀,缓缓止住脚步。 看着那黑风散去,显露出覆着黑鳞的身影。 “……” 待看清沈仪面容,蛟枫扔下手中晕厥的两人,神情逐渐暴躁:“为何跟上来的会是你?你也配跟来?!” 它没料到率先追上来的竟是个初境武夫。 这代表着河神那边要同时应对两个玉液境校尉。 然而蛟枫的眼中却未有丝毫担忧,仅有的只是一丝急促和不满……急促在于不能第一时间虐杀那年轻女人,品尝其蕴满气息的鲜嫩血肉。 而不满的原因十分简单。 眼前的校尉太过羸弱,相较于那两头宝药,对方弱小到连它的食欲都无法调动。 身为蛟龙,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有资格被自己啃食的。

第59章 寡妇和疯子(养书大佬们,今天帮忙点

点追读) 渔村边缘,一处破旧的竹篾小院。 身着灰色短褂,赤着两条胳膊的男人满脸嘲弄,像老鹰扑小鸡似的张开臂膀,将那碎花蓝衫的小妇人拦住。 “寡妇也能生崽,真是替我杨哥丢人。” “去你妈的,谁是你杨哥,你和伱那村长老子都是一丘之貉,杀千刀的畜生!把你的脏手给我拿开!” 小寡妇抱着个不足两岁的孩子,宛如一头雌狮般咬紧牙关。 “嘿!”男人被骂不仅不气,反而愈加兴奋:“怎么,别人睡得,我孟贤摸不得?今天还告诉你,你扒光了老子也不稀罕,脏货,给我拿来吧你!” 说着,孟贤伸手去抢对方手中的孩子。 小寡妇面目狰狞,想也不想便是张口咬去, 两人争执间,竹篾院落外,一个满脸泥泞的青年坐在地上,浑身破洞补丁,磨到开口的草鞋也只剩下一只,指甲里全是脏兮兮的泥,就连小腿上也覆着一层恶心的黝黑。 “嗬嗬……打起来……” 他神情呆滞,看着两人在那纠缠,却只是用力拍打着泥地,张着嘴大笑,明显神智有些不正常。 “嘶!” 孟贤脸色微变,扯回手臂,看着腕子上深深牙印,渗出些猩红。 他顿时大怒,也没了逗弄对方的心思,甩手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将那小寡妇扇的踉跄倒退几步,一屁股跌到地上,眼神都恍惚了许多。 “好!打!” 脏兮兮的青年乐开花,竟是鼓起掌来。 “臭傻子,闭嘴。” 孟贤瞪他一眼,两步走上前,将那哭叫的孩童径直掐在手中,冷笑道:“没福气的脏货,等你这野种儿子下了水,日后要踏着河浪回来接你去享福哩。” “你老娘才该下水……” 披头散发的寡妇干脆用脑袋撞了过去,孟贤眼角抽搐,正欲一脚踹翻对方,却忽然被人扯住手臂。 他恼怒回头看去,眼中掠过诧异:“爹?” 村长阴沉着脸没说话,只是狠狠给了他一巴掌,猛地夺过孩子,放回寡妇怀里,这才道:“快跟我回家。” 孟贤捂着脸有些羞恼,还想说点什么,扭头一看,整个人顿时抖了抖,撒丫子就往外跑了个没影:“草,这群穿狗皮的东西。” 只见远方拐角处,一道墨黑身影循声走来,手掌按于腰间刀柄,俊秀脸上,一双清澈眼眸中蕴着淡淡煞气。 沈仪绕过几处渔楼,找到了声音传来的位置。 他很快于竹篾院门前站定,朝着空荡荡的前方看去,闭眸倾听动静,再次迈开步伐。 小寡妇安抚着儿子从院中走出,捋了捋头发,脸上乌青,扯着破裂唇口道:“我说这老狗怎么突然收敛起来,原来是校尉大人来了,您快请进。” 她一边说,一边故作无意的拦在了沈仪前方。 “……” 沈仪沉默注视着她,淡淡道:“不疼么?” 若是疼,若是愤怒,又为何要阻拦自己,莫非那河神比亲生儿子还重要? 小寡妇略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样问,垂下眼眸,许久后挤出一丝笑容:“您刚入镇魔司不久吧?” “此话怎讲?”沈仪侧眸看去。 “您进来坐。”寡妇抱着儿子走进院子,单手拖来一张竹凳:“因为整个临江郡都知道,镇魔司斩妖除恶,庇佑百姓,是好人中的好人。” 沈仪犹豫了一下,在对方的邀请中缓身坐下。 寡妇抬起头,眸光闪烁:“可作为大多数的他们才是百姓。” 她自嘲一笑:“亡夫和我……我们是恶人。” 听到“亡夫”二字。 沈仪下意识看了眼对方手中的孩子,又略感不对,正准备移开目光。 没想到寡妇倒是不在意,啐了口唾沫:“我跟狗生的。” 她将孩子放好,去井边拧了条抹布,随即走到院外,没好气的踹了那疯子一脚,看着对方胳膊和小腿上被泥泞覆盖的猩红伤口,她蹲下身子替对方擦拭。 一边擦一边骂。 “狗东西,有事用得上你的时候,你就跑没影了,一走就是七八天,怎么没把你饿死在外面,也不知道痴痴呆呆的能干点什么。” “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闻言,沈仪若有所思的看了过去。 寡妇随意解释道:“他以前也是百姓,十五六岁取了个媳妇儿,恰巧轮到他家出孩子下水,只能硬逼着媳妇儿生呗,后来因为年纪太小,孩子难产了,他媳妇儿运气好,还剩半条命。” “被村长夺过去,反正也不算大姑娘,干脆当作女童送进了阳春江,他就疯了。” 寡妇鄙夷的又踹了他一脚。 随即有些落寞的解释道:“人人都不愿出,但别人家出了,你总不能白白占好处,一代代传下来,与其说是祭神,不如说是趁机报复那些将自己儿女沉江的人。” “像我亡夫那样,干脆不要孩子的,被浪头拍得死不见尸,就是恶有恶报。” “镇魔司为何不管,因为都是可怜人,却做着可恶事,四百多年的恩怨,即便河神没了,他们还是要坚持大祭哩。” “大祭!杀杀杀!”疯子咧着嘴,满眼血丝,癫狂笑道:“先杀我!先杀我!” 他一边乱叫着,一边在地上爬行,来到那青年脚下,伸手去抓对方腰间的佩刀。 沈仪没有躲避,眼睁睁看着对方脏兮兮的手中握住乌刀,在漆黑发亮的刀鞘上留下污渍。 他出手,修长五指穿过疯子鸡窝似的头发,然后轻轻攥住。 寡妇正准备转身去屋里端出鱼汤,见此情景,脸色微变,眼中多了几分惧意:“大人,他……他已经疯了……做不成百姓,做不成恶人……就饶他一命,让他当条疯狗吧……” “杀!”疯子瞪大眼睛,眼珠近乎挤出眼眶,扯着嗓子咆哮,唇角有唾液拉丝,状若疯魔。 沈仪静静看着他的脸,手 指间的力道逐渐轻柔了几分,轻轻捋着对方的脑袋,像是在安抚一条疯狗。 疯子浑身颤栗,渐渐平息。 随即,他听见了一声淡然话语,整个人如遭雷击。 “多谢提醒。” 沈仪薄唇微掀,白净脸庞上有煞气涌现,唯有眸光依旧清澈,嗓音平静如常:“必不负所托。” 疯子消失七八天。 染血的腰牌,莫名送到了临江郡,对方从头到尾只想递出一句话到青州罢了。 此地有妖,有大妖! 就在村里!!

第60章 幼年蛟魔(一共三章,求求点到最后)

昏暗的河神庙中。 高大雕像被阴影笼罩,慈祥的脸庞略显几分诡异。 肥硕的青衫女人趴在供台上,两只手紧紧扣住边缘,整张桌子连带着雕像都随着她身躯的起伏而剧烈晃动起来。 她高昂着脖颈,青筋暴起,肥肉堆积的脸庞上,依稀能看出端正五官,与那雕像有七分相似。 “嗬!” 可相较于河神的和蔼,她此刻五官扭曲,翻着白眼,呼吸困难,颇有股狰狞之感! 在其身后,面容略显稚嫩的青年眼神凶狠,赤着上身,斑驳黑麟覆盖了脊背,数不清的伤痕结痂呈暗红色,犹如蛛网般遍布全身。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他额上那枚小指粗细的犄角。 青年紧紧盯着河神像,裂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獠牙:“这是你吗?” “是我!” 只听女人一道长吁,犄角青年浑身微颤,攥住对方的脑袋,将其狠狠掼在桌上。 紧跟着张嘴朝其脖颈咬去,随着汩汩血流入口。 他大口吞咽,身上的伤痕又愈合几分。 肥硕女人浑身抽搐,脸上的憧憬却愈发浓郁,好似被对方啃食是某种极为了不起的事情。 “忒!一股子鱼腥味。” 青年眉尖抽搐,擦拭着唇角,似乎很是不满:“我要大药!” 习武之人的身躯,蕴含最浓郁的天地气息,乃是当之无愧的宝药。 河神站起身子,上气不接下气的整理着衣衫,随后抚去脖子的伤口,爱慕中略带些惶恐:“宝药来了,比上次的更好,足足有五头,其中两头玉液境的,年轻美味,我绝不会放走他们,一定让您满意。” “老规矩,那两个归我。” 青年挑挑眉尖:“你只要帮我拖住其中一个,剩下三个初境都赏你。” “奴婢不敢。”河神赶忙摇头,哪怕她身上的气息还比对方要浓厚些,姿态却放得极为低下。 闻言,青年伸手拧住她的脸:“赏伱的,便拿着。” “去吧。”他挥挥手。 “是!”河神拖着虚弱的身子朝外面走去 …… 竹篾院落。 小寡妇小心翼翼的给碗里盛汤。 疯子从刚才那事情后,脸上的癫狂就少了许多,安静的缩在外面角落,小口小口的抿着鱼汤。 沈仪坐在院中,咀嚼着寡淡的鱼肉。 他吞咽得很认真,似乎要把鱼肉中每一分营养都彻底溶于胃里。 如果没判断错的话。 从走进村子的刹那,自己这一行人就已经被妖魔盯上了。 危险随时会到来。 稍不留意,便会像先前那几个校尉那般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都没有再把腰牌送回青州的机会。 “好阿,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原来在这里偷吃。” 李慕瑾慢悠悠走进院落。 见又是一位镇魔校尉,还是个妩媚漂亮的姑娘,小寡妇识趣的端着碗走出院子,陪着疯子坐在门口。 “好吃吗?” 李慕瑾好奇的打量着青年。 虽然不认为对方真能打赢方恒,但仅凭能使其让步,就足以见得沈仪的不凡,肯定不是普通初境武夫那么简单。 再加上第一次出任务,竟比自己那弟弟还沉得住气。 初生牛犊不怕虎? 无论如何,即使是未曾见识过妖魔凶狠,这份胆识也是极佳的。 “提醒下其他人,保持警惕,不要走散,村里有妖。” 沈仪咽下最后一口鱼肉,抬眸看了过去。 “什么?” 李慕瑾微微怔住,随即笑道:“你还指挥上了……” 话音未落,在沈仪认真的注视下,她不自觉收起笑容:“知道了,我马上去通知他们。” 没有问对方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都是富有经验的镇魔校尉,哪怕只是一丝可能,也必须做到未雨绸缪。 “……” 李慕瑾刚刚转身,眼底忽然掠过些许疑惑。 紧跟着,一道腥臭黑风凭空涌现,仅是瞬间便掠过长空,直直朝着村外而去! 方才还在门口坐着的两人,此刻哪里还有踪影。 “不要乱走,去通知新翰!” 李慕瑾反应极快,眼中懒散褪去,压根没有丝毫犹豫,抽出短剑便跟了上去。 敢在镇魔司面前捋人,这挑衅意味也太浓了些! 她身形骤然掠过泥泞小路,呼吸间便是踏出数十丈。 就在这时,李慕瑾余光一瞥,脸色微变。 只见黑衫涌动,发丝轻拂,沈仪面无表情的握着黑刀,奔走间竟是比自己还快了三分! “你凑上来干嘛!跑得还挺快。” 李慕瑾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那道黑风钻进了江边矮山林。 玉液境修为的加持下,浑身浩瀚气息愈发躁动。 “都说了让你去通知他们,对方明显是玉液大妖,你再心急也起不了作用。” 话音未落,李慕瑾忽然感应到一抹不详,回身看去。 只见那渔村之外,阳春江发出阵阵咆哮,掀起十丈高的浪潮。 浪潮顶端,青衫妇人赤足踏立。 犹如那传闻中的河仙,覆手即可淹没整座村落。 “该死!” 看着那熟悉的身影。 虽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舍弃了长达四百年的平静日子。 但李慕瑾心头最后一丝侥幸也在迅速消退。 真被沈仪猜对了,不仅有妖,还是有备而来的妖魔。 她再看向那处矮林,却见无论是黑风还是沈仪,都在自己愣神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 “完了。” 她贝齿紧咬,呼吸急促,自己替镇魔司办了这 么多事,怎么还会犯这种瞻前顾后的失误。 还有那小子,未必也跑的太快了些! 哪来那么大胆子? …… “呼。” 沈仪调整着气息,臻至圆满的白猿戏蟒全力施展。 攀山如履平地,甚至比刚才还要快上几分。 他注意到了李慕瑾的掉队,也看见了阳春江的恐怖迹象。 心绪略有异动,但很快便平稳下来。 这是一场针对镇魔司校尉的伏杀,大概是想将李家姐弟分开,然后逐一击破。 沈仪并非冲动之辈。 恰恰相反,他此刻的思路无比清晰。 若河神真是玉液境后期的妖魔,李家姐弟联手也未必讨得了好,何况眼前的黑风同样也是玉液境妖魔。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五人聚集也没有任何意义,总归要有一个人独自面对此獠。 两头畜生早就算好了一切,之所以多此一举,估计只是想将受伤的可能降到最低罢了。 而自己,则是唯一的变数。 沈仪不会去管村落百姓,也不在乎李家姐弟能否斗赢河神,这般生死危机,稍有犹豫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在眼前。 唯有斩下身前妖魔的首级,才能争得唯一生机。 既然如此 乌黑刀身出鞘,被修长五指紧握,山风狂啸,扯动着墨黑长衫。 沈仪提着乌刀,缓缓止住脚步。 看着那黑风散去,显露出覆着黑鳞的身影。 “……” 待看清沈仪面容,蛟枫扔下手中晕厥的两人,神情逐渐暴躁:“为何跟上来的会是你?你也配跟来?!” 它没料到率先追上来的竟是个初境武夫。 这代表着河神那边要同时应对两个玉液境校尉。 然而蛟枫的眼中却未有丝毫担忧,仅有的只是一丝急促和不满……急促在于不能第一时间虐杀那年轻女人,品尝其蕴满气息的鲜嫩血肉。 而不满的原因十分简单。 眼前的校尉太过羸弱,相较于那两头宝药,对方弱小到连它的食欲都无法调动。 身为蛟龙,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有资格被自己啃食的。

第61章 四十年的罡气,你拿什么挡(感谢感谢

) 蛟枫长长舒出一口气,毫不掩饰眼中的嫌弃。 长时间的奔走,令它浑身暗红结痂的伤势隐隐有开裂的迹象。 稚嫩的五官略微皱起,眉眼间掠过一丝享受。 那撕裂般的痛楚,刺激的它浑身愉悦到微微颤抖。 不由自主张开嘴,发出一道刺耳长吟:“昂!” 在那诡异吟声中,整座矮山林竟是再无别的声息,无论飞鸟走兽,皆是肝胆欲裂。 它远眺山外,只想尽快回到村里。 矫健的身姿穿行林中,而伸出的手爪,只不过顺便摘走那黑衫校尉的脑袋,从容的仿佛从树上摘下一枚果子般简单。 相较于妖魔的诸多心绪。 沈仪握紧仪刀,双眸古井无波,心思皆在对方探来的那只狰狞爪子上。 覆着鳞片的手爪,携着汹涌气息狂暴刺来。 蛟枫手无寸铁,单凭身躯就足以睥睨神兵。 “……” 无论是黄犬亦或黑猿,乃至于青麟老母,都是由沈仪熟知的动物修炼成精。 然而眼前的畜生,方才那一丝长吟,再加上对方额头长角的怪异模样。 恐怕无需修行,仅凭原型就已经是神话中才有的生物。 沈仪持刀的手掌愈发握紧,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按道理来说应该蕴着些紧张,但不知为何,在心脏的急促跳动下,他却莫名兴奋起来。 浑身气息迅速灌入刀身,让其与夜幕融为一体。 贪狼诛邪。 笔直长刀悄然落下,在触及那手爪鳞片时略微停止瞬间,然后轻易切了下去。 蛟枫甚至没有察觉到痛楚,它仅是有些疑惑,为何没有感受到那熟悉的撕裂皮肉的畅快。 侧眸看去。 视线中,半只手掌跌落,没有血浆喷洒,唯有那漆黑如墨的刀身上,不知何时裹了几缕猩红。 沈仪双手持刀,动作没有丝毫停滞。 在蛟枫难以置信的神情才涌现到一半时,将乌刃狠狠扎进了对方的身躯! 噗嗤! 仪刀只是死物,却莫名透露出一股贪婪。 无数血丝被抽出,将刀身染成了猩红之色。 “嗤……” 蛟枫猛地攥住青年的手腕,在那利爪之下,沈仪倚仗的八宝玄身似乎失去了效用,白皙皮肤上玄光大作,紧跟着被锋锐指尖轻易裂开。 它瞬间发力,想拔出那柄诡异的刀。 沈仪似乎察觉不到疼痛,漠然的将刀身又往里面送了三分。 即便有八宝玄身加持,初境武夫的力气也绝不可能拼得过一头肉身强悍的蛟龙。 但随着刀身上的猩红气息顺着虎口灌入体内,他却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甚至连手腕上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你在吃我?” 蛟枫咧开嘴,嗓音沙哑,眼中的癫狂之意,甚至在手爪被斩断时都没有如此浓郁过。 “你敢吃我?” 它狞笑起来,像是觉得此事太过荒唐。 随即脸上涌现暴戾! 身躯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彻底崩裂,它松开沈仪,伸手抓住自己的皮肉,然后狠狠将其撕裂! 嗤啦! 刹那间,一条十丈长短的庞然大物腾至空中。 身躯盘旋于天际,它头颅狰狞,那枚独角泛着血光。 插在身上的乌刀,此刻竟是显得那般渺小,微不足道。 蛟龙嘶鸣着朝下方俯瞰而来,竖瞳凶煞,紧紧盯着沈仪,甚至懒得甩掉身上的仪刀,失去了掌控的死物,又变回原先泛着乌光的模样。 “吼!” 它再次咆哮,狂风折断矮树,卷起落叶,猛烈朝青年席卷!硕大身躯翻滚着朝下方碾去! 在这般体型差距下,一个没了刀的武夫,对它已经完全失去了威胁。 而沈仪垂手站定的模样,似乎也证实了蛟龙的想法。 直到他抬眸看来。 呼吸间,蛟龙似是感受到什么危险气息,浑身鳞片炸起,下意识扭头看去。 只见在自己身后,无数气息汇聚,化作了一道剑幕。 在皎白月光下隐隐泛着妖邪的红光,其中恶煞之意,竟是完全不逊于自己。 这是何等邪修! 随着沈仪脸色发白,吐出一口浊气。 漫天罡气轰然落下! 蛟龙庞大身躯避无可避,只能尽力蜷缩,以坚硬黑鳞保护住腹部。 砰!砰! 无形罡气轰砸在蛟龙身躯,宛如打铁一般,沉闷之音响彻山谷,顷刻间便将其砸落山林。 待罡气散去,其中妖异红芒居然像火苗般粘在了它身上,无论身躯如何摩擦,也无法使其熄灭。 滋滋的腐蚀响声连绵不绝,黑色鳞片迅速被灼溶,露出下方血肉。 “昂!!” 蛟龙惨叫着将周围搅得天昏地暗。 直到红芒也烧尽,它颤抖着昂起头颅,身躯狼狈不堪,再没了刚才享受痛楚的愉悦,竖瞳之中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 它倏然朝青年看去,待发现对方惨白的面容后,终于是发出狞笑:“好!好!现在轮到我了。” 话音未落,蛟龙忽然发现沈仪闭上了眼。 这般姿态,分明是早已力竭,只能束手就擒。 但它心底却莫名生出一丝颤意。 下一刻,天上再次出现了一片如先前一模一样的罡气剑幕。 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 直到彻底遮蔽了天穹,漫天妖邪红芒,若有若无的透露着些许嘲弄。 蛟龙昂着脖颈,怔在原地。 它猛地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锐獠牙,嘶鸣声尖锐中又蕴着绝望:“假的!都是假的!你骗不了我!” 沈仪冷漠按掌。 数不清的天罡血煞犹如浪潮将 那小小的蛟魔彻底淹没。 整整四十年的妖魔寿元。 即便是他也有些心疼。 直到面板中掠过提示。 【斩杀玉液境初期蛟魔,总寿一千四百二十七年,余寿一千两百三十年,吸收完毕】 【剩余妖魔寿元:一千四百三十五年.可凝练】 沈仪缓步朝那满地狼藉走去。 仅存的尸骸上还沾着红芒,几个呼吸的时间又被溶去大半。 他弯腰捡起那颗熠熠生辉的蛟丹,和之前的狐妖兽元放在了一起。 此刻并不是清点收获的时候。 沈仪转身掠过山林,顺手捡起那两个倒霉蛋,朝着渔村的方向赶去。

第62章 力战河神

水云乡,渔村。 在阳春江躁动的咆哮声中,一个个村民捏着火把照亮黢黑的夜。 火光与阴影交织。 他们脸庞闪烁不定,沉默不语的看向前方,瞳孔中倒映着跳动火苗,略带几分狂热。 一群青壮手持鱼叉,将尖锐的端部压在了几个重伤的镇魔司校尉胸膛。 刘修杰和李小二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目光涣散,神智已有些不清晰。 马涛更惨,擅长近身擒拿的他,此刻浑身骨骼尽碎,粘稠的血浆染红了长衫,气若游丝。 他们根本想不明白,到底是何等诱惑,能让一头辛辛苦苦攒下数百年名声,洗去妖魔之名的河神,突然暴动,悍然对镇魔司校尉出手。 与其他妖魔不同。 河神深得百姓敬仰,在此地呆了这么久,甚至可以说水云乡就是镇魔司默许给它的“地盘”。 作为代价,就算不是它亲自动手,但凡是此地出了差错,朝廷都可以向它问责。 这也是何为李慕瑾来到此地后,第一时间就去了庙里等待的原因,虽见不惯这头河妖,但它勉强也算半个“自己人”。 犯下这般行径,对方除非一辈子藏在水里,否则十死无生! 四百年的隐忍功亏一篑,只为了杀几个前来观祭的校尉? 没有理由啊…… “啊哈!让你们这群穿狗皮的东西嚣张!” 孟闲激动的呼吸粗重,一脚踩在李新翰绣有金线凶狼的肩膀上。 此刻这位玉液境的三纹校尉早已在巨大痛楚下昏迷过去,臂膀被某种怪力拧成麻花状,森白断骨探出皮肉,惨不忍睹。 而就在不久前,他还在疏散人群,祭起气息抵御汹涌袭来的江水。 见孟闲如此举动。 其余渔民握住鱼叉的手掌微微颤抖。 虽然他们从小受的便是河神庇佑,但对朝廷仍旧持有一丝敬畏。 不喜欢镇魔司校尉,不代表敢于侮辱对方,心里更是隐隐觉得没这个必要。 何况…… 他们齐齐抬头看去。 在河神庙外。 李慕瑾略显疲倦的站在那里。 她眉尖轻蹙,原本慵懒妩媚的脸庞,现在却是显着病态的苍白,许久后才轻声道:“喂,你是不是快不行了?不行了就别撑了好不好。” 在其对面,青衫女人的小腹中赫然插着一柄短剑。 河神垂眸,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腹部,随即唇角掀起一抹笑容。 她伸出手,白皙五指握住剑柄,然后不急不缓的将其扯了出来。 脸上掠过轻微不适,剑刃从蠕动的肠子里滑出,随着她松手,短剑跌落于地。 河神的嗓音极为温柔:“我在等他回来,你在等什么?” 闻言,李慕瑾也是想起了先前的那道黑风。 她沉吟片刻,坦然道:“差太多了。” 河妖像是受了什么伤势,精元空虚,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五成。 但对方玉液境后期的底蕴实在太过丰厚,能伤其分毫,已经是自己能做到的极限了。 “伱抖个屁啊!” 孟闲顺手给了旁边那人一巴掌,从对方手中夺过鱼叉。 他脸上涌现狠戾,激动到大脑都在颤栗,扯着嗓子高呼道:“替河神娘娘杀了这镇魔司的狗腿子!” 一边吼叫,一边大踏步朝那女人杀去。 村长原本默默立在旁边,嘴角挂着隐约的讥诮,像是在看一场好戏。 见此状,老头瞬间有些不淡定了。 这臭小子,镇魔司校尉和河神交手,也是你个普通人能掺和的?! 就算姓李的女人伤势再重,站在那里不动,一根小指头就能把你碾死! 他赶忙拄着拐杖上去阻拦。 可惜还没等他上前。 李慕瑾便回身看了过去,看着孟闲尖叫着将那鱼叉刺来。 她稍稍低头,凌乱长发微微拂动:“烦死了。” 随着话音,高挑丰润身躯竟是像断线风筝似的倾倒下去。 相较于河妖,她才是早已油灯枯竭,提着一口气强撑罢了。 视野中,孟闲丑陋的脸庞上布满野兽般的狂躁,尖叫愈发高昂,充斥着狂热,他即将亲手在河神面前证明自己。 噗嗤! 他的五官表情瞬间定格,高举着鱼叉,长大的嘴巴里,一柄笔直的乌刀悄然探出。 血浆从喉头涌出,充斥了整个口腔,然后尽数被刀身吸走。 “……” 李慕瑾躺在地上,朦胧的视野中多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气息微弱,说不出话来。 只能看着那颀长身影顺手将长刀从孟闲的头颅中抽出。 俊秀脸庞染血,暗红墨衫摇曳。 对方缓步走来,越过孟闲的尸体,然后又从自己身上跨过。 “……” 河神垂着双手,怔怔盯着沈仪。 脸上的雍容华贵迅速被紧张取代:“为何回来的是你,他呢?” 她慌乱的朝对方身后看去,只见被火把点亮的小路空空荡荡:“我已为他集齐宝药,他在哪儿?” 极力寻觅之下,河神忽然嗅到了一抹极其熟悉的味道。 她的视线缓缓落于沈仪身上,勾在他存放妖丹的衣衫处,呼吸间,脸庞上涌现暴怒:“你找死!” 嗤! 沈仪倏然踏步,手中仪刀势大力沉劈下! 臻至圆满的贪狼诛邪全力施展。 刀身掠过长空,犹如漆黑夜幕中一道夺魂的长镰。 河神震怒之下,竟是丝毫不避,抬起双掌的瞬间,两道晶莹剔透的水流凭空涌现,化作锁链缠住了刀身。 无往不利的黑刃,居然在那柔和的水流中停滞,锋刃上流动的血丝也被冲刷不见。 本就消耗颇大的她,此刻毫无留手 。 五指再握一道水流,将其化作长鞭,恶狠狠的朝着青年抽打过去! “我要把你扒皮抽骨,祭我龙君之灵!” 破风声犹如雷鸣炸裂,水流长鞭凌厉劈下,似那长蛇出洞,欲要在青年身上硬生生剐下一层肉来。 沈仪松开握刀的手,任由其被锁缚在空中,身形骤然飘忽。 脚踏白猿戏蟒步,五指猛然攥紧。 他俯身来到青衫女人的一尺之内,眸光森寒。 女人身上密密麻麻的脉络清晰于眼前展露。 截脉,擒龙! 仿若白玉的拳头轰然砸在了河神那张五官精致的脸上。 下一刻,失去妖力掩饰,油腻的肥肉从她脸上绽开。 四百年的血肉供养,加上镇魔司对其的放任,安逸的生活早已将当初慈祥的河神娘娘,活生生养成了一头猪猡。

第63章 斩灭河妖

“啊!!!” 河神捂着肥腻的脸庞,想以此遮蔽众多渔民疑惑投来的目光。 自己是神!是踏河浪而来庇佑一方的河神! 她发出尖啸,数不清的水滴凝结,犹如箭矢般朝前方齐射,轰鸣声响彻天际! 沈仪步伐灵动,紧紧贴在河神一尺之内。 修长五指以玄妙轨迹不断拍出,所触及之地,脉络皆被截断,妖力尽散。 砰!砰!砰! 河神曼妙的身姿逐渐臃肿,几欲撑破青衫,壮硕如牛。 原本就被蛟龙吸走了大半精元,又以一己之力击败两大玉液境校尉,李慕瑾油灯枯竭,她其实也消耗颇深。 此刻又被截脉擒龙这般高深武学封住了浑身大脉。 终于,连那漫天雨箭也无力维持,悄然于空中溃散。 沈仪狠厉一脚踹出,将其硕大的身躯径直蹬飞,仿佛破沙袋似的撞断了鎏金雕像,神庙巨震,房梁轰然倾塌,浓郁灰尘弥漫。 他略微侧身,伸手接住了空中跌落的乌刃。 随即踏步走入河神庙,伸手攥住河妖的后脖颈,将其狠狠掼在了供台之上。 河妖浑身颤抖,双掌紧紧攥住倒塌的供台边缘,想用失去大半知觉的胳膊努力想把身子撑起来。 沈仪一脚踩住对方的肩膀,将其重新压回了桌上。 感受着背后森寒的气息,河妖近乎肝胆欲裂: “你不能杀我!我腹里蕴着龙胎!” “我将是阳春江龙妃!” “我是水云乡河神!!!救我!!” 听着凄厉的嘶嚎,本就恍惚的李慕瑾差点被震晕厥过去。 无数渔民围在河神庙外,手持火把,难以置信的看着供台上肥大身形。 那是他们祖辈供奉了几百年的神祇。 曾送三百儿女入江服侍的主人。 此刻,她无助的被踩在供台上,发出惊惧的声音,她说……救我。 “救河神,杀鹰犬!” 村长抱着儿子的尸体,老泪纵横,满眼仇怨。 他就这一个儿子! 老头扯着沙哑的嗓子:“杀!!” 怨愤的话音撕裂深夜的寂静。 当下便有十余个青壮扔掉火把,攥紧鱼叉,癫狂的冲了上去。 在从前,他们便是以这样的姿态,一次又一次的赶走了这群镇魔司的差人。 这是整个水云乡七万百姓的愤怒。 在其面前,即便是玉液境偏将也要止步。 “……” 沈仪仿若未闻,捡起一截尖锐木桩,毫不犹豫的贯穿河妖背部,将其钉死在供台上。 伴随着河妖惨叫。 他略微回眸,伸出了左手,五指缓缓张开,一枚漆黑腰牌在掌间摇曳,银钩铁画的“镇魔”二字甚是冰冷。 嗓音淡漠:“镇魔司奉令诛妖,闲杂人等尽数退去。” 年轻的渔民瞪着布满血丝的眼,哪里会在乎这些,只要自己等人冲进去,对方便只能无奈退走。 念及此处,他们握住鱼叉的粗糙双掌又紧了几分:“杀鹰犬!救河神!”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借着暗淡的火光,他们怎么也无法在那墨衫青年的脸上找到……曾经那些校尉眼中的犹豫。 看见众人继续冲来。 沈仪没有言语,只是将五指重新握紧。 一道红芒悄然浮现,毫无声息的掠过半空,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洞穿了第一枚头颅,紧接着是第二枚…… 村长愕然看着十余人接连倒下,心底莫名生出惶恐。 这次的校尉,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 还未等他想完,额头上滚烫的猩红已然是将视线污秽,身子也莫名飘忽起来。 “……” 看着村长暴毙的身影,剩余没有动手的渔民脸皮发麻,皆是不自觉朝后方退了半步。 控制住几个镇魔校尉的渔民也是瑟瑟发抖的丢掉了手中的鱼叉。 扑通扑通 庙外逐渐跪满了身影,众人以头抢地,磕到头破血流,哭嚎连绵不绝:“求大人饶了河神娘娘!” 沈仪重新转身,盯着脚下的河妖。 乌黑刀刃瞬间劈下。 伴随沉闷声响,头颅轱辘落地,化作了丈宽的无须鲇鱼模样。 青衫破裂,滑腻肥硕的青色鱼身占满半个河神庙,尾巴细微的抽搐着。 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 浑身浴血的青年脚踩供台,神情谈不上凶狠,却让人不敢直视。 甚至比之前的雕像更让人心底生畏。 他一刀刺入鱼腹,专心致志的将其刨开,白嫩肥美的鱼肉像是书页般徐徐展开。 随手拿走兽元。 沈仪以刀刃取下一片鱼肉,垂眸而立,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 渔民百姓们不再磕头,眼光晦暗,神情逐渐变得麻木,他们已经不知道该用何种表情来应对眼前的场景。 这尊高高在上的凶煞的身影,宛如混世邪魔一般,正在品尝他们的河神。 片刻后,沈仪随手扯下一大块鱼肉,迈步走出神庙。 他攥住一个呆滞的男人。 在其震撼的注视下,将鱼肉随意塞进了对方的口中。 “呕!” 男人本能的呕吐,却被沈仪修长五指死死捂住嘴巴。 “给我嚼碎了咽下去。”漠然的嗓音让众人心底发凉。 “然后回答我。” 沈仪一把将其从地上扯起来,表情平静:“你的河神,味道如何?” 男人眼眶中渗出浑浊的泪,浑身颤抖。 但口中在唇齿间迸发的鲜嫩,却是在江边活了三十多年都未曾品尝过的美味。 他下意识将其吞咽,接着立马生出愧疚。 随即又忍不住再咽下一口。 “养的很好,下次别养了。” 沈仪拍了拍对方的脸,收起乌刀朝不远处的几人走去。 从昏迷中醒来的疯子,此刻满身泥泞,连滚带爬的朝此地赶来。 他看见了遍地惊悚的同乡,看见了倒塌的神庙,目光扫过那道唯一笔挺站立的身影。 随后又落在了神庙内那条被破肚开膛的肥鱼。 紧跟着,疯子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猛地冲过人群,扑到那鱼肚里,大口大口的撕咬起来。 混着鼻涕与眼泪的鱼肉疯狂被其吞进胃里,仿佛要将这十几年的怨恨尽数倾泻干净。 见状,其余跪在地上的人皆是呆滞的盯着他。 原先被逼着吃下鱼肉的男人,此刻捶胸顿足,却又忍不住悄悄咽了口唾液。 在火光的映照下,碎裂的雕像金皮剥落,露出原本泥塑的身躯。

第64章 短尺丈量

金辉铺洒,波光粼粼的阳春江面停着三两支乌梢。 竹篾小院内。 沈仪坐在凳子上,手握抹布,仔细的擦拭着刀鞘。 自己并不擅长照顾伤员,所幸疯子经常受伤,小寡妇在他身上也练出些经验。 至少先替马涛和李新翰止住血,重新包扎成了“人样”。 待李慕瑾清醒过来后,赶忙取出几枚丹药喂下,暂时稳住了他俩的生机。 她缓缓走出屋门。 松掉了马尾,发丝略显凌乱的遮住苍白脸颊,气息虚浮,显然是昨夜争斗时不计后果,受了极大亏空。 李慕瑾神情间少了几分妩媚,原本水润的红唇此刻也是有些开裂。 注视着沈仪的背影,渐渐与脑海中昨夜那道身形吻合起来。 她扯扯唇角,嗓音沙哑:“其他人呢?” “他们只是力竭,没有受什么伤,醒的早些,去衙门牵马了。” 沈仪放下抹布,将佩刀重新挂回腰间。 李慕瑾拖着凳子,到他旁边坐下,用掌心撑着下颌,原本想问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于是就这么呆呆的盯着他的侧脸。 在沈仪终于忍不了这凝视,皱眉赏了她一记白眼后。 李慕瑾噗嗤笑了,眸中涌现感慨:“原来你是真的很擅长杀妖。” 擅长到了让她这个从小在青州长大的姑娘,都完全无法想象的地步。 虽被跪在地上的村民们遮挡住视线,但河神那道凄厉的惨叫,至今仍在耳畔回荡,若非遭遇生死恐惧,哪能让自持身份的河神的如此失态。 “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对方追着黑风钻入山林,不知是什么妖物,但河神满脸的期待却被李慕瑾尽数收入眼底。 那是完全的信任中,又充斥着憧憬的神情,底气十足。 没想到最后回来的却是沈仪。 “幸好你没这样想。” 李慕瑾站起身子,收敛笑意,毫不拘束的朝青年鞠了一躬。 若是对方抱有同样的想法,那脱身之后最稳妥的方式,应该是赶回镇魔司报信。 面对境界远高于自己的妖魔,无论任何人看了都觉得毫无胜算的情况下,以送回消息的名义离去,即便是镇魔司也不会太过苛责。 “……” 沈仪略感诧异,压根没料到对方会忽然正经起来。 他摆摆手,还未开口,胳膊便被紧紧拥入一片浩瀚的温软中。 “哈哈。” 李慕瑾又变回先前那副不着调的模样,抱住他的臂膀,吐槽道:“快给我吓懵了!连手指头都动不了,还得挤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就这演技都没能吓住那河神,气死我了。” 说罢,她捻着指尖,可怜兮兮的认真道:“伱走过来的时候,我眼泪只差一丁点就掉出来了,还好你长得俊俏,我琢磨着要保持下形象,这才忍住的。” 熟悉的触感,竟是比宋家嫂嫂还惊人几分。 沈仪无语,将手臂抽了回来:“差不多得了。” 鱼叉刺下去的时候,对方神情间连恐惧都没有,仅仅噙着些许叹意,还掉眼泪,唬鬼呢。 李慕瑾单手叉腰,大大咧咧的拍着心口:“还好还好,活着就行,命真大。” 镇魔司的人,仿佛都挺看得开的。 被她笑容所感染,沈仪侧首,眸子里微不可察的戾气略微淡了些许。 或许是从柏云县刘家醒来的那一刻起。 他还处于游戏人生的心态,以至于没有察觉到异样。 随着彻底摆脱掉前身留下的痕迹,渐渐融入这方世道。 沈仪莫名发现,自己竟习惯了手染鲜血的日子,甚至到了一种不见血反而有些不适的程度。 暴戾是帮助自己在这乱世存活下去的工具。 却不能反让自己成了它的傀儡。 沈仪深吸一口气,心绪清明许多,这才看向院外。 小寡妇抱着几件借来的旧衣服,敬畏的走近:“大人,您要不要换件衣裳,一时找不到新的,但都很干净。” 疯子跟在她后面,埋着脑袋,全然没有了昨日的傻气。 小心翼翼看向沈仪的目光中,满是感激与畏惧。 对方那双清澈眼眸,仿似可以看穿一切,锐利时,又能轻易震慑妖邪。 “尽量忍忍别换。” 李慕瑾摇摇头,对于校尉而言,以这副姿态携功绩而归,能更快的帮沈仪在镇魔司站稳脚跟。 “额,也好。” 小寡妇取出一截木杆短尺,拘谨道:“那能不能让我替您量量肩宽?” 李慕瑾像是看出什么,这次倒没拒绝,接过短尺,拉着沈仪起身。 “这是干嘛?”沈仪有些疑惑。 “说不定是给你做衣服,送到青州感谢你。” 李慕瑾捏着短尺,在他身上认真丈量起来,甚至连腰间的佩刀都一并量了进去。 将数目报给寡妇,挥挥手:“去吧。” “谢谢大人。” 昨日还泼辣无比的小寡妇,今日却是都不敢直视沈仪。 但也并非那种纯粹的畏惧。 这种神情让沈仪略感熟悉,但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寡妇带着疯子重新出门,迎面撞上个男人,对方丢下一块用草绳扎紧的鱼肉,转身就朝着下一家跑去。 “他……他都快把村子里的人家跑遍了。” 小寡妇有些无奈的捡起鱼肉。 昨日被沈仪强迫吞食河神的男人,迫切的想让每个人都尝尝这美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洗刷他心里的罪恶感。 也只有吞下这鱼肉,才能撕碎他们用于欺骗自己的谎言。 既然是妖魔,自然不可能在河中养着三百童子。 沉江就是沉江,儿女不会再踏浪而来,更不会接自己去河神洞府享福。 这般心知肚明的事实,一旦没了借口 掩饰,便会让人不禁羞愧捂面。 “大饥之年,易子而食。” “不得已而为之。” “如今已能自食其力,当断则断,食人的终归是妖魔,有用便供起来,无用时便该入腹。” “这就是普通人的生存之道。” “镇魔司校尉无需捕鱼耕地养活自己,皆是鱼肉百姓者,不仅无法拿出粮食给其果腹,反要从他们口中再夺走一份,本身站的太高,若再过多苛责,不免显得有些风凉。” 李慕瑾伸手放在沈仪的肩膀上,明眸闪烁,笑嘻嘻道:“沈大人高抬贵手,暂且饶过他们一次,好不好?” 是有心人为了保持地位,刻意将这大祭一遍又一遍的印刻于渔民脑海,仿佛这是祖辈的道理,万万不可违抗。 昨日连带着村长在内的十余人被瞬间夺去性命。 说实话,这般狠辣的手段,属实是惊到李慕瑾了,却也觉得心底舒畅!对方做了自己这群青州子弟不敢做的事情,而且做的干脆利落。 但要是再添杀戮,味道就有些变了。 “他们昨天可没想饶过你。”沈仪挑挑眉尖。 “这身衣服是白穿的?”李慕瑾撇嘴,扯了扯袖口云纹:“动手的自然该死,但其余人,没有他们日夜劳作,咱们哪有俸禄吃粮……喂,你别扒拉我手,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一下都碰不得。” “边儿呆着去。” 沈仪拍拍肩膀,随意道。 自己从醒来为止,从未行过恶事,只求保全自身。 怎么到了这女人口中,倒像是个杀伐不休的凶人似的。

第65章 妖魔宝晶

水云乡的鱼市罕见的空荡。 李小二和刘修杰又多借来一辆马车,将裹成粽子的李新翰和马涛二人放上去。 即便服下丹药,李慕瑾依旧气虚,故此只能坐在车外,两腿交错,悠然的充当起指路人。 沈仪只骑过柏云县衙门的毛驴,忽然换成高大健壮的半妖,一时还不太习惯。 原本性情倔强的妖马,今日却是老实的不行,甚至浑身都在微微发颤。 沈仪看了眼衣衫上暗红干涸的妖血,心绪并不如表面上那般轻松。 河妖临死前的话语涌现脑海。 阳春江龙妃。 它是为了这个身份,才不惜和镇魔司翻脸。 沈仪倒不信江里有什么真龙,面板上清晰写明了那妖物的身份,乃是一头蛟魔。 整整一千四百多年的寿元,对方才活了一百来年。 换算成凡人的年纪,差不多也就十岁。 还未成年,便拥有了玉液境初期的实力。 像这种有背景的妖物,沈仪曾在柏云县也杀过一头,但当时有林白薇的大旗可以扯,狐妖寻仇也是去找青州总兵的麻烦。 这次却不同,李新翰的肩膀未必能抗的起这口黑锅。 “……”沈仪垂眸沉吟。 所幸蛟魔浑身伤痕,显然是躲在渔村避难,并许诺给了河神一堆虚无缥缈的大饼。 俗话说虎落平阳被犬欺。 呸! 俗话说蛟龙失水似枯枝,若真有滔天之势,何须仓皇逃窜。 自己也无需杞人忧天,再者说,拥有面板的存在,除非弃之不用,否则无论再怎么谨小慎微,也无法避免与妖魔交恶。 不过必要的防备却还是要有的,归根结底还是实力问题。 只要实力足够,如果有几条老蛟龙前来寻仇,恐怕自己睡觉都得乐醒。 面板于眼前展开。 【斩杀玉液后期鱼妖,总寿一千零二十年,剩余寿元七十年,吸收完毕】 【剩余妖魔寿元:一千五百年.可凝练】 除开昨日斩杀蛟魔后,又消耗掉五年来补充大窍气息,此刻的妖魔寿元已经来到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 鱼妖只剩仅仅七十年可活。 沈仪却并没有感到诧异,对方如非没有希望,也不至于拿性命去赌一条路。 凡事皆有好有坏。 寿元将尽的妖魔,境界通常会比较高,妖丹中蕴含的气息更足,获得天赋的几率也更大。 天赋的珍贵,沈仪已经略有认知。 仅是一个拳掌精通,就能在修行截脉擒龙时帮自己省下超过百年的寿元。 从初境黄皮子身上拿到的血煞,更是能帮玉液境武学更进一步,演化成天罡血煞这般阴毒的杀招。 多多益善。 年轻的妖魔则不必多说,悠长的寿元让凡人嫉妒到眼红,劣处就是人家也不是傻子,小小年纪不等着爹娘喂饭,谁会跑出来瞎转悠。 至于那种又年幼,境界又高的,譬如蛟魔……一般都有点背景,容易引起一连串的麻烦,何况还很难对付。 若它不是轻视了自己,去联手河妖伏杀而来。 别说消耗四十年,恐怕四百年都未必够。 “……” 沈仪将目光投向寿元后面多出的字迹。 没记错的话,这是突破千年以后才出现的。 随着他看去,一行文字逐渐浮现。 【将千年寿元凝练为妖魔宝晶】 【妖魔宝晶:汇聚了妖物生前残缺怨念与记忆之物,灌注武学时使用,可借助妖魔记忆进行推演,服之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沈仪很快便理解了其中真意。 毕竟作为没什么天赋的普通人,他深知悟性和知识的重要,一门风雷伏妖真解推了不知多少年,至今没有进展。 如今涉及到玉液境武学,更是很久都没有出现过“灵光一闪”的情况了。 一方面是自己对武道常识的匮乏,另一面就是……脑子不太够用了。 能开宗立派,创武传道者,皆是当世奇才。 作为普通人,能习得十之二三就足够傍身,不敢再贪求什么。 而借助妖魔之力,来辅助武学推演,则可以打破上限的桎梏。 “也未必有多大用。” 沈仪面无表情的在心里腹诽,略带几分酸气。 一千年,真敢要啊。 东西是好东西。 贵!就是它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缺点! 毫不犹豫将其关掉。 沈仪平稳心绪,以自己目前的处境,先从镇魔司里捞点现成的,快速提升实力才是正道。 投名状已交出去,是时候看看这所谓的青州一流势力,到底有没有张屠户口中那般豪奢了。 这时,马车忽然放慢了速度。 沈仪抬眸看去。 乌泱泱的人群汇聚于出城必经之路,有挑担贩卖者,有浑身鱼腥穿短褂者,形形色色,唯有脸庞皆是覆着阴沉。 他们闭口不言,只是立于街边旁观。 数不清的衙门差役手持佩刀,展开双臂,咬着牙将他们挤回去,就连额头上都是渗出汗珠。 “别看,直接走。” 李慕瑾停止了小腿略微的晃动,身躯朝青年倾斜。 于是百姓冰冷的注视里又多了一个她。 “别看,别看。” 李慕瑾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掌心悄然汗湿。 她就怕沈仪被激怒。 一个能斩杀玉液境后期河妖的武夫,即便是虚弱状态的妖物,也足够证明他的实力。 能杀十个村民,就能随手再杀一千。 等杀到兴起,一千和七万在其眼中也没什么区别了。 这就是为何镇魔司中青州子弟人才辈出,不乏修为高强者,却无人愿意招惹那河妖的缘故。 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最在乎名声。 在此地屠戮百姓,声名恶臭,等消息传回青州,如何在亲朋好友面前抬得起头来。 “信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李慕瑾伸手攥住对方的衣袖。 先前那根短尺,丈量的并非凡人,而是神祇。 渔村百姓心神溃乱,急需另一座庙宇。 显然,踩在供桌上斩去河神的挺拔身影,给他们心底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只需再等些时日。 新的名讳便会在说书人的口中流传,于茶摊食肆中响起,直到故事被修改的连本人都听不出来。 这也是为何李慕瑾会在心里夸赞他做的干脆利落,换成别人,还真洗不掉身上这污秽。 “啊?” 沈仪略微回首,眼中噙着疑惑。 “额,你不生气吗?” 看着青年平静的面容,李慕瑾愣了一下。 沈仪翻个白眼,重新攥紧了缰绳。 在柏云县的时候,那群人私下可骂的脏多了。 一千多年的妖魔寿元拿着,两颗玉液境妖丹揣着,还在乎这些狗屁倒灶的虚名。 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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