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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皊卿犹豫了一下,默默地跟上。
冉清桓脚下摆着一排酒坛,面前是一座坟冢,墓碑上无名无字,唯有他手书的“婵娟之外”四字,自此阴阳两相隔,千里不能共明月。
他慢慢地坐下来,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伸手揽过一坛子酒,拍开封,香气立刻弥漫开来:“酒乱人心性,是穿肠毒药,我向来有节制,今天就为你破一回例,笑醉随君三万场,不数离殇。”他仰头灌了自己一大口,微微皱起眉,显然是不能享受所谓的酒香,“跟马尿似的,你当我爱喝啊……”
“只是有些话,我怕我喝多了都不一定说的出口。”
他一口接一口地喝,一坛解决掉就把空坛子甩在一边,再开一坛,一个人独自坐在那里,笑容越来越舒展,苦涩也越来越浓重。
“我身无长物,每天不过是混吃等死,你却交给我一个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重任……真是看得起我。”说这话时冉清桓的动作已经有些凝滞,不少空坛子散乱地滚在地上,实在是半醉了,他挥手将上好的花雕倒在地上,“多年养育,原来是为了这个,你要是早点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更用功点读你那些狗屁不通的圣贤书天字号第一白痴,本少爷敬你一杯……”
他大笑,继而狂歌:
“有身莫犯飞龙鳞,有手莫辫猛虎须。
君看昔日汝南市,白头仙人隐玉壶。
子猷闻风动窗竹,相邀共醉杯中绿。
历阳何异山阴时,白雪飞花乱人目。
君家有酒我何愁,客多乐酣秉烛游。
谢尚自能鸲鹆舞,相如免脱鹔鹴裘。
清晨鼓棹过江去,千里相思明月楼。”
他本是少年嗓音,歌至豪放处,有种喉咙即将被撕裂一般的破音,如杜鹃啼血,狂歌痛饮,却是格外凄凉意味。风萧萧而起,发如墨迹,少年眉目间尽是浓重的飘零意与落拓气。
郑越踏进林中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景象,彼时第一眼便为这不羁的浪子模样吸引,竟不觉顿下脚步:“好一个‘君家有酒我何愁’。”
歌啸戛然而止,冉清桓慢慢地转过头来,对着郑越所在的方向遥遥举起酒坛:“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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