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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昔年蔡吉北巡冀州时。高家就曾主动向蔡吉示好,不仅向齐军进献了五万斛粮草,还积极配合田丰在渤海丈量土地、整顿户籍。不过这一切都仅是表象而已。本着实用主义的原则,高家对于蔡吉所颁布的政令。那是有利的就执行,没利的不执行。像是蔡吉曾就均田制许诺过“奴每人授丁口田八十亩,婢每人授丁口田二十亩。奴婢所得丁口田皆归户主”,高家便大肆搜刮流民申报丁口田。可轮到丈量土地时他们又百般瞒报或是暗中做手脚以良田充荒田。
高家的这些个小动作自然是瞒不过田丰的火眼金睛。但是考虑到高家在渤海的名声还算不错,且在白狼之变时高家又出兵协助齐军镇压叛乱,田丰便没有拿高家开刀。不过相对应的他在离开冀州前也没有举荐高氏子弟为官。所以眼下高家虽已成渤海望族,却未能在渤海官府内谋得一官半职,也就曾经面见过蔡吉的高纳一人顶着个不入流的“督户”头衔在自家坞壁中统领乡团。对此田丰的解释也颇为冠冕堂皇,一来高家子弟至今未能通过科考,二来本着异地为官的原则高家子弟也不适合在渤海为官。
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针对田丰提出的两条理由,高家很快便想到了应对之策,那就是招纳有识之士为门客并出资举荐其为官。不过丰满的理想往往伴随着骨感的现实,且不说这个时代的名士往往出身名门。那怕真有寒门出身的学子一时囊中羞涩,这会儿也早就前往龙口讲武堂接受齐主资助了,哪儿会跑来渤海投靠高家这样的豪强。所以高家很长时间都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直最近才得知有个名唤一川子的道人在易县的西淀结庐隐居。
这一日身为高家督户的高纳领着一干亲随一路北上来到了位于易城以南的西淀。此地在后世又被称为白洋淀,乃是海河平原上最大的湖泊。眼下时值八月,西淀的芦苇荡足有一人多高,层层叠叠地将偌大个湖面分割得宛如迷宫一般,高纳纵马沿着湖边绕了一圈楞是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正当一干人等束手无策之时,忽听湖面上隐隐传来一阵歌声,“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高纳虽不知此曲乃是出自《楚辞*渔父》,但那悠扬的曲调以及脱俗的歌词都让他觉得唱歌之人绝非寻常渔夫。于是高纳二话不说便拍马循声而去。作为练武之人,高纳的眼力极好,不多时便在芦苇丛中找到了一叶扁舟。舟首坐着一个头戴斗笠的灰衣渔夫,正背对着高纳持杆垂钓,另有一名童子在船尾操橹。
“船上之人,可是一川子?”高纳一扯缰绳冲着那叶扁舟高声喊道。
湖面上的歌声顿时戛然而止,下一刻就见渔夫搁下手中鱼竿,起身朝着高纳拱手道,“老夫正是一川子,郎君如何称呼?”
高纳见状赶紧翻身下马,朝一川子恭恭敬敬地抱拳还礼道,“在下南皮高纳,特来求见道长。”
哪知一川子听罢高纳名号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朗声回绝道,“老夫乃闲云野鹤之人,无心出仕,郎君请回罢。”
高纳没料到对方不等自己说明来意就直接拒绝出仕,忍不住张口唤道,“道长且慢!”
可一川子根本不给高纳解释的时间,当即示意船上的童子操橹将小船驶入了芦苇荡。高纳等人没有船自然是无法追上一川子,一旁的高家亲兵见状忍不住怒斥道,“郎君,这道人好生无礼!”
可高纳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嘴角一扬露出了一丝笑意。因为从一川子先前的言行举止来看,高纳知道这一次他总算找到了家族想要的人。
第五节 名家豪族
早在来西淀之前高纳便听闻这一川子是个有学问的隐者,而今见得真人如此气度不凡,他又岂肯就此善罢甘休。眼瞅着一川子的小舟隐身芦苇荡,高纳判断此人的住所多半离此不远。于是他当即便将身边的亲随分做两队往两个方向分头寻找一川子的踪迹。事实倒也果如高纳所料,大约在傍晚时分一个亲兵跑来报告说是在西淀的西北角发现了一间小院子。高纳闻讯二话不说便领着一干人马迎着日落余辉赶到了亲兵所说的小院前。
所谓的小院其实就是三间茅屋外加一圈竹篱笆,不过此间的主人篱下栽有菊圃,院内种有桃李,让人一看便知其绝非寻常农户渔夫。高纳眼见院内透着灯光,二话不说便翻身下马信步走到小院前,一个抱拳冲着那紧闭的柴扉恭恭敬敬地朗声拜道,“南皮高纳求见一川子道长!”
不多时小院的柴扉嘎然开启,开门者正是白天那个替一川子操橹的童子。高纳见状心中顿时一喜,连忙向那童子和颜悦色地拱手说道,“麻烦通传一川子道长,就说南皮晚生高纳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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