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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第2页)

此刻听闻一川子对齐主评价甚高,高纳心知对面的老者多半不会出山替高家效力。虽然高纳尚不知晓一川子为何不在齐营出仕,又为何在此隐居。但既然自己已经在此守候了六、七天又岂能轻易放手。于是下一刻就见高纳挺直了腰板,冲着一川子冷冷一笑道,“道长金玉良言,纳受教也。不如就请道长随高某,前往南皮高家坞壁小住数日,以便高某随时向道长讨教一二。”

且就在高纳以武力为要挟将一川子裹挟到南皮之时,齐国境内的另一家颇有势力的名门望族琅琊王氏也在以自己的方式适应着新的时代。相比起步较晚尚属于豪右一级的渤海高氏。家学源远流长的琅琊王氏乃是名符其实的世家大族。据说琅琊王氏源自黄帝玄孙后稷之后。秦朝时出过王翦、王贲父子两位名将助秦灭六国一统天下,王氏祖孙三代因此皆受封列侯。到了汉朝琅琊王氏虽不及秦朝时位高权重,但王氏子弟也曾官拜谏议大夫、太中大夫、大将军掾等要职。现任王氏家主王融就在三年前的科举考试中取得了好成绩。并被蔡吉委任为武邑令。至于王融的长子王祥则已然在龙口讲武堂求学三年有余。

作为二十四孝故事卧冰求鲤的主角,现年二十一岁的王祥生得温润如玉,身形修长。这一日他像往常一样自尊经阁借了书卷回宿舍研读,远远就见同窗王观一溜小跑着向他招呼道。“休徵,兵部招纳生员派往折冲府任队副。汝可去报名?”

原来讲武堂下设儒、道、法、医、兵五学院。除了兵学院的学子入学即入伍外,其余四家学院的学子皆本着自觉自愿的原则可以自由选择是否参军。王祥就读的是儒学院自然可以不用参军。不过就像王观所言此番兵部开出的条件十分慷慨。特别是入伍即授“队副”之职对王观这等出身贫寒的学子还是颇具吸引力的。要知道一般情况下讲武堂的学子得要先通过科举考试方能有资格授官,而科考得三年才开一次。当然只要是从讲武堂毕业学子都能在齐国官府中谋得职位,但大多都是些打下手的小吏之职。哪像这一次。一进折冲府便能当兵头。诚然参军入伍需要冒一定的风险可能会搭上自个儿的性命,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讲风险亦代表着军功以及出人头地的机会。所以也怪不得王观这等寒门学子会如此跃跃欲试了。

然则同是姓王出身世家的王祥却有着另一番计较。早在来龙口之前,王祥的父亲便已告诫过他莫要参军。安安心心在学堂读书。其实王祥在家中也曾读过兵书并且颇有心得,但他的父亲偏偏就是给他报了儒学院。对此王祥倒也看得挺开。因为琅琊王氏本身就对军事并不怎么热衷。王家虽也建有自保用的坞壁,但王祥的父亲一早便将部曲交由齐军整编。王祥甚至觉得父亲之所以能出任武邑令多少也与家族交出部曲有关。

所以此刻面对跃跃欲试的王观,王祥举着手中的书卷摇了摇头道,“科举开考在即,余暂且无心从戎。”

王观见状立马会心地点头说道,“也是,依休徵学识此番定能金榜提名。”

“伟台过奖也,余对科举并无必胜把握。”王祥说到这儿又抬头向王观反问道,“韦台欲从戎乎?”

伟台是王观的字。王观是东郡人,同王祥一样他也在讲武堂儒学院学习了三年。出身贫寒的他不像王祥有庞大的家族在背后资助他长期求学。讲武堂虽也有补贴给家境贫寒的学生,但在学院做学问终究比不得谋取一官半职来得实在。不过王祥对科举的执着态度还是激起了王观心中的斗志,就见他咧嘴一笑道,“自是与休徵共赴考场。若是落榜再弃笔从戎也不迟。”

正当两人对话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声。只见一群学子呼朋唤友着自隔壁学院一涌而出,嘴里还不停地嚷嚷道,“何平叔在鹿鸣楼谈玄!速去观摩!速去观摩!”

鹿鸣楼是龙口城内最大的一间酒楼。其中“鹿鸣”二字取自诗经中的《小雅.鹿鸣》,这首诗歌描写了殿堂上嘉宾的琴瑟歌咏以及宾主之间的互敬互融之情状。鹿鸣楼虽不及君王的宫殿富丽堂皇,但其凭着优雅的环境,精美的器皿以及来自各地的珍馐美味,一经开张便深得士人追捧。而历来文人聚集的地方总免不了会有高谈阔论乃至唇枪舌战。鹿鸣楼的主人倒也贴心,直接便在酒楼一层大堂的中央搭建了一座高台。凡是对自己学识有自信的人都可以上台演讲或是当众展示自己的研究成果,甚至邀请对手上台论战也没关系。

久而久之鹿鸣楼的名号在中原士林广为流传,引得不少文人骚客慕名来此观摩“鹿鸣论坛”,乃至上台一展高论。而龙口本地的学者自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正是凭借着鹿鸣论坛这一媒介,以何晏、段芝为首的齐国年轻学者得以迅速在士林名声鹊起。不过段芝比较拙于表达主要是靠自然科学中的新奇现象来吸引年轻学子的关注。而何晏则以其俊美的外表,优雅的谈吐深受士人追捧。所以此刻听闻何晏要在鹿鸣论坛谈玄,王祥和王观立马就来了兴致,双双加快脚步前往鹿鸣楼听讲。

所谓“谈玄”乃是一种以老庄之道和《周易》为依据而辨析名理的谈论活动。历史上的谈玄兴起于汉末魏晋时期,何晏、王弼、夏侯玄三人是魏晋玄学的代表人物。不过谈玄在两晋南北朝时期开始浮于表面变成为辩而辩的清谈,以致于谈玄在后世变成了耍嘴皮子的代名词。

不过何晏作为谈玄的发起人,魏晋玄学的大家,还是颇有真才实学的。这不,当王祥与王观赶到鹿鸣楼时,偌大个酒楼早已人满为患。待两人好不容易挤入人群寻得一处落脚之地,远远就见人称粉面玉郎的何晏正端坐高台侃侃而谈。

第六节 何郎谈玄

后世人谈起何晏往往第一印象是他那“傅粉何郎”的绝世容貌。再来就是他“耽爱女色,服五石散”的*作风。除却这些八卦谈资,何晏在玄学上的造诣颇深,是魏晋玄学正始时期的代表人物。

不过在原有历史上何晏对玄学的贡献不及后来的被誉为魏晋玄学鼻祖的王弼,且其虚浮不实、取巧好利,就算娶了曹操之女金乡公主为妻依旧不得曹操、曹丕、曹睿祖孙三代重用。虽然何晏后来党附魏国大将军曹爽,得以青云直上官拜侍中,典选举,封列侯。但他并没有借势做出值得称道的政绩,反而是与曹爽等人专擅朝政,甚至还割洛阳和野王典农的大量桑田和汤沐地作为自己的产业,又私自向其他州郡取用官物。以至于有谤书将其与邓飏、丁谧并称为“台中三狗”。故而也有不少人认为何晏外表文静而内心浮躁。他之所以会提出诸多玄之又玄的理论,不过是想引人关注,进而谋求高官厚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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