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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只剩下林默一人,他重新站到窗边。远处的轧钢厂轮廓在昏暗中显得更加巨大而沉默,几座高耸的冷却塔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塔顶偶尔逸散出的稀薄蒸汽,在灰紫色的天幕下,无声地扭曲、消散。
林默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的距离,紧紧锁住那片区域。李奎供词中那句模糊的趁乱在轧钢厂有大动作,像一颗冰冷的种子,在这沉寂的暮色里悄然萌发出不安的藤蔓。
他拿起桌上那份关于掌柜的报告,指尖划过鸽子市废料场、流动摊贩、暗号这几个关键词,眼神锐利如刀,反复咀嚼着每一个字背后的可能。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沉重而粘滞。专案组指挥室里灯火通明,电话铃声和对讲机的呼叫声此起彼伏,气氛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王立军的声音透过未关严的门缝隐隐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沮丧:“……又扑空了?废物!……扩大范围!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挖出来!……”
夜色渐深,窗外的城市灯火次第亮起,却无法驱散分局大楼内弥漫的阴霾。林默办公室的灯一直亮着。他处理着其他常规案件的文件,但心思却始终系在鸽子市那个混乱的角落。桌上的红色电话机沉默着,像一个冰冷的旁观者。
突然!一阵急促的、刻意压低的敲门声响起,短促而有力,如同暗号。
“进!”林默立刻放下笔。
门被猛地推开,又迅速关上。豆爱国闪身进来,带着一身寒气和浓重的尘土、油污混合的市井气息。他脸上抹了几道灰,头发乱糟糟,穿着一件沾满油渍、看不出原色的破旧棉袄,活脱脱一个在底层挣扎的苦力或小贩模样。他的眼睛在灯光下亮得惊人,胸膛因奔跑而剧烈起伏。
“默哥!”豆爱国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紧张,几步冲到林默桌前,气息急促,“有发现!掌柜!可能露面了!”
林默霍然起身:“说清楚!”
“我在废料场西头那片搭窝棚的烂地晃悠,”豆爱国语速飞快,一边用手比划着,“离专案组布控的三号棚子隔了两条污水沟。那边有几个收废铜烂铁的棚户,还有几个卖旧衣裳、估衣的摊子,乱得很。我蹲在一个卖烤红薯的老头旁边,假装歇脚,竖着耳朵听他们扯淡。”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神锐利:“就在天快擦黑,收摊那会儿,废料场东边入口那边,就是靠近大路的地方,来了辆板车!拉车的看着像个老实的乡下人,车上盖着破麻袋。板车没往三号棚子去,反而绕到了西头,停在一个收旧家具的破棚子后面,那地方平时没啥人!车上下来一个人!”
豆爱国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抓住那个关键的影像:“男的!戴着顶半旧的毡帽,帽檐压得很低,遮了半张脸!穿着深灰色的棉袄,很旧,但看着还算干净利落。个子不高不矮,走路步子很稳,有点…有点像个账房先生!他没跟拉车的多说话,就递过去一个小布包,看着不大,但有点分量!那拉车的掂了掂,点点头,就把板车上一个盖着麻袋的筐子卸下来,放在棚子后面那个破桌子底下!动作很快!”
“然后呢?”林默追问,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地撞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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