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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粮草先行（第2页）

当第一缕阳光越过宫墙，照亮北境连绵的营帐时，秦岳正摩挲着案上的粮册。军粮袋里新麦的清香混着药材的苦涩飘进帐中，他忽然听见帐外传来欢呼——那是士兵们看见杏黄旗时发出的呐喊，声浪震得积雪从营帐顶上簌簌落下。

将军，朝廷送来的不仅是粮草。副将捧着个精致的木盒进来，里面躺着支银质针筒，太医院特制的，说是能让伤口更快愈合。秦岳望着针筒上细密的刻度，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还是皇子的破天荒冒雨送来的半袋干粮。

此刻的紫宸殿里，破天荒正展开一幅巨大的舆图。墨先生用朱砂笔圈出的漕运路线蜿蜒如蛇，从江南粮仓一直延伸到北境长城。李德全悄无声息地添上灯油，看见年轻帝王在舆图一角写下二字，笔力遒劲，墨色透过宣纸，在明黄的绢本上洇出深深的印记。

殿外传来早朝的钟鼓声，破天荒合上舆图时，瞥见案头苏凌留下的药箱。箱子底层压着张素笺，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北地苦寒，陛下当保重龙体。墨迹在二字处微微晕开，像是写字人犹豫的泪痕。

破天荒将素笺折成方胜，塞进龙袍内袋。那里贴着心口的位置，还藏着半块三年前封地收获的麦饼——那是他作为庶子时，亲手种下的第一茬庄稼。墨先生说过，江山社稷，终究系于这一粥一饭之间。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幽州大营时，秦岳正亲自检验粮草。看着麻袋里饱满的粟米，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药草香，这位铁打的将军忽然红了眼眶。他想起临行前陛下握着他的手说：秦将军尽管往前冲，朕给你做后盾。那时帝王掌心的温度，竟比冬日的炭火还要灼热。

营门外，苏凌带着医官们正在搭建临时医帐。寒风掀起她的白裙，露出裙裾上绣着的忍冬花纹——这种在寒冬绽放的植物，恰如这支即将北伐的军队，在绝境中孕育着希望。远处传来震天的号角声，秦岳将军的身影出现在点将台上，玄甲在朝阳下闪着冷光，像尊永不屈服的战神。

破天荒站在紫宸殿的高台上，仿佛听见了千里之外的号角。他缓缓展开新绘的舆图，用朱笔在幽州到大漠的路线上画了道弧线。墨先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苍老的声音带着欣慰：陛下懂得粮草先行的真谛了。

年轻的帝王没有回头，目光坚定地望着北方。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十二章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而他播撒在北境的不仅是粮草，更是一个王朝重生的希望。

暮色四合时，李德全发现御案上多了个奇特的玩意儿——用麦秸编的小推车，车轮还能转动。听说是苏院判留下的，说这样运粮更省力。破天荒把玩着麦秸车，忽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惊飞了檐下栖息的夜鹭。

远处的太医院里，苏凌正在油灯下绘制新的药材图谱。忽然听见更夫打更的声音，她抬头望向北方，烛光映着她清冷的侧脸，眸子里闪烁着与帝王如出一辙的坚定。窗外，寒星点点，像是北境将士们永不熄灭的目光。

这场决定王朝命运的北伐，就在这无声的守望中，悄然拉开了序幕。而此刻的紫宸殿内，破天荒将麦秸小车放进锦盒，提笔在奏折上写下：传谕秦岳，冬小麦种已备妥，待收复失地，即刻教民耕种。朱砂笔尖在纸上停顿，一滴殷红的墨点落在二字之间，宛如雪地里绽放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