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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壁的磷光忽明忽暗,将刘源的影子投射在白骨堆上,时而拉长成扭曲的鬼魅,时而缩成团蠕动的黑影。虫群的沙沙声像涨潮的海水,漫过脚踝时带来冰凉的触感,那些米粒大小的白蛊聚成数条细流,顺着石缝蜿蜒而来,所过之处,连坚硬的岩石都被蚀出蜂窝般的小孔,散发着刺鼻的酸腐味,像是打翻了陈年的醋缸。
“青影,护主!”刘源紧握剑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影剑仿佛听懂了他的心意,嗡鸣一声,青光骤然暴涨如伞,在周身织成道半透明的光罩。白蛊撞在光罩上,瞬间被烧成焦黑的粉末,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臭的气味,像有人在焚烧头发,呛得他忍不住咳嗽起来。
水晶棺中的女子缓缓起身,繁复的宫装裙摆拖过地面,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布料里爬行。她的脖颈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歪向左侧,仿佛被生生折断过,浑浊的眼白转向刘源时,眼白里蠕动的黑点突然加速,像有无数条小蛇在里面翻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她嘴角那抹僵硬的笑容,嘴角咧开的弧度远超常人,墨绿色的汁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棺沿上,蚀出一个个小小的坑。
随着她抬手的动作,洞顶的钟乳石突然剧烈震颤,粘稠如血浆的液体滴落得越来越急,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刘源无意中瞥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水洼里映出的根本不是他的影子,而是无数个挣扎的人影:有穿着圣教服饰的修士,有身披铠甲的士兵,还有些身着兽皮的山民,他们都在水中痛苦地扭动,仿佛正被无形的手撕扯。
“镜蛊……”他慌忙移开视线,却还是被其中一个身影攫住了目光——那是林清寒,她倒在血泊里,离火玉的红光碎成星点,七窍淌出的血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河,而她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像是在质问“为什么不救我”。
心头猛地一窒,周身的光罩顿时弱了三分。数只白蛊趁机从光罩的缝隙里钻进来,顺着裤腿往上爬,冰凉的触感像毒蛇缠身,让他浑身泛起鸡皮疙瘩。刘源挥剑斩断蛊虫,剑锋划过地面时溅起的火星,恰好照亮了洞壁的刻痕。那些弯弯曲曲的古文字在火光中流转,隐约能辨认出“蛊王”“尸解”“活脉草”“血祭”等字样。
“阿吉说的是真的……”刘源想起向导的话,“尸蛊洞埋着能驭万蛊的女王,她以活人为皿,以尸气饲草,只待千年后借草还魂。”他下意识地摸向怀中,活脉草此刻烫得惊人,叶片上的白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磷光透过粗布衣衫映在衣襟上,像块跳动的鬼火。
“既然你靠它还魂,那它定能克你!”刘源猛地将活脉草从怀里拽出来。灵草刚一露面,涌来的白蛊群顿时如遇烈火,纷纷退向石缝,连空气都仿佛清净了几分。水晶棺中的女子见状,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声音像是无数把小刀在刮擦铁锅,听得人耳膜生疼。
她周身的宫装突然寸寸碎裂,露出底下缠绕的暗红色藤蔓——那根本不是植物,而是由无数细如发丝的血蛊纠缠而成。藤蔓骤然暴涨,在空中聚成狰狞的蛇头,蛇口张开,露出密密麻麻的利齿,每颗牙齿上都爬着细小的白蛊,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就是现在!”刘源将活脉草抛向空中,同时催动混元灵力。青影剑的青光与灵草的红光在空中交织成旋转的光轮,所过之处,血蛊组成的蛇身瞬间溃散,化为漫天飞虫。但那些白蛊落地后并未死去,反而像收到指令般,顺着光轮的轨迹往刘源脚边爬,形成个不断缩小的圆圈。
他全神贯注地操控光轮,没注意到有只白蛊避开剑光,悄无声息地钻进他手腕的伤口里。那里是之前被青鳞蛊蛇划伤的地方,此刻正渗出淡淡的黑血,与白蛊融为一体,在皮肤下游走,留下道蜿蜒的红线,像条细小的蛇,正缓缓往手肘蔓延。
“封!”刘源咬破指尖,将血点在活脉草上。灵草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根须如活物般疯长,缠住洞壁的刻痕。那些古文字被红光激活,纷纷脱离石壁,在空中组成个巨大的封印图案,图案中央,正是山民脸上画的那种图腾。
血蛊蛇发出凄厉的哀鸣,在图案中寸寸消融,水晶棺中的女子也随之变得透明,最终化为点点磷光,被活脉草的根须吸收。山洞渐渐平息,只有活脉草静静躺在地上,白花已谢,根茎却更加饱满,泛着温润的光泽,像块浸透了血的玉。
刘源捡起灵草,只觉手腕一阵刺痛,低头看去,那道红线已蔓延至手肘,形状竟与洞壁的图腾越来越像,线条末端还分出三个细小的分叉,像蛇的信子。“该死!”他想按住红线,指尖却透过皮肤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动,滑腻腻的,像是有生命。
“林师姐还在外面!”他顾不上深究红线的来历,将活脉草揣进怀里,转身往洞口跑。刚钻出悬崖下的洞口,就被数支涂着黑漆的长矛挡住去路,矛尖闪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剧毒。
悬崖上站着十几个山民,男女老少都有,脸上一律画着鲜红的图腾,与洞壁刻痕如出一辙。他们穿着粗麻蓑衣,腰间悬挂着兽骨和头骨饰品,手里握着长矛或弓箭,箭镞上同样涂着黑漆。为首的是个白发老者,脸上的图腾已近褪色,手里握着根雕刻着蛇纹的木杖,杖头镶嵌的黑石正对着刘源——那是与送路引时相同的石头,此刻却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仿佛能冻结人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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