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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五十年不遇的大雪,在断断续续下了五天后,终于有了渐弱的趋势,但天空依旧阴沉沉地压着,仿佛在积蓄下一轮的力量。村庄被厚厚的雪被包裹,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从屋檐坠落的雪块发出“噗”的闷响,以及清晨时分各家各户清理通道时,铁锹与冻土摩擦的刺耳声音。
孙奶奶在秦建国和沈念秋家暖烘烘的炕上养了三天,脸色红润了不少,能自己端着碗喝粥了。她拉着沈念秋的手,浑浊的老泪在眼眶里打转:“秋丫头,建国娃子,要不是你们,我这条老命就撂在这冬天里了……”
“孙奶奶,您快别这么说,乡里乡亲的,这都是应该的。”沈念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
秦建国则和村里几个壮劳力,趁着雪势稍缓,不仅彻底加固了孙奶奶家的屋顶,还用黄泥重新糊了她家墙壁的裂缝,搬去了足够烧半个月的柴火。这事在村里悄悄传开,秦建国和沈念秋这两个“外来户”的形象,在村民们心中悄然发生了变化。他们不再是那个关起门来过自己小日子的神秘组合,而是能在危难时伸出援手,有本事、有善心的年轻人。
然而,极端天气的考验远未结束。
雪停后的第二天下午,天空短暂地透出一丝灰白的光,但气温却骤降,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村支书踩着及膝的深雪,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保管室小家。他跺掉靴子上的雪碴子,被秦建国让进屋,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温暖,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建国,念秋,有个棘手事。”村支书搓着手,眉头紧锁,“这场雪太大了,时间又长,村里好几户人家的柴火都见底了。特别是村西头的老鳏夫马三爷,还有村尾带着俩娃的张家寡妇,他们家底子薄,昨天就开始烧板凳腿了。这天气,没火取暖,真要出人命的。集体柴垛那边……也不多了,得紧着更困难的人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秦建国家墙角码放整齐的柴火,以及屋檐下挂着的肉干,语气带着商量的意味:“知道你们也不宽裕,但……能不能先匀出点柴火和吃的,应应急?算是村里借的,等开春了一定还!”
秦建国和沈念秋对视一眼。他们预感到持续的严寒会让一些准备不足的人家陷入困境,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急。他们的储备确实相对充足,但也要支撑到开春,而且,无私的帮助与有求必应是两回事。
沈念秋沉吟片刻,开口道:“支书,柴火我们可以匀一些出来,但您也看到了,我们这点储备,是准备用到开春化冻的。全部拿出来,不现实,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至于吃的,肉干是我们过冬的主要油水,不能动。但地窖里还有些萝卜白菜,可以分一些给孩子多的人家。”
秦建国接口,声音沉稳有力:“支书,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光是给柴火,给一点吃食,撑不了几天。我看,得把大家组织起来。”
“组织起来?”村支书一愣。
“对。”秦建国走到门口,指着外面,“雪停了,虽然路难走,但后山那片灌木林,枯枝败树不少。组织还能动弹的男劳力,轮流上山砍柴,不需要走远,就在山脚附近,能弄多少是多少。集中回来的柴火,由村里统一分配,优先保障老人、孩子多的人家。这样,起码能解决一部分燃料问题。”
村支书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之前只想着库存,没想到去开源。
沈念秋也补充道:“还有,我看很多人家囤的白菜,外面几层叶子都冻坏了,舍不得扔,里面好的也跟着烂。可以把好的部分剥出来,切成丝,用盐腌上,或者直接放在外面冻成冻白菜,虽然口感差些,但总能填肚子。萝卜也一样,可以切成片晒……嗯,现在晒不了,可以放在屋檐下冻着,或者擦成丝混在粥里煮。这些法子,我可以跟村里的妇女们说说。”
秦建国又道:“工具也是个问题。我家还有两把备用的柴刀,可以拿出来公用。看看谁家还有多余的铁锹、镐头,都集中一下,提高效率。”
村支书越听越激动,猛地一拍大腿:“好!好个‘授人以渔’!建国,念秋,你们这脑子,活络!我这就去敲钟集合人!”
很快,村头老槐树下那口许久未响的大钟被敲响了,沉闷而悠长的钟声在雪野里回荡。村民们听到信号,纷纷裹紧棉衣,走出家门,聚集到大队部门前空地上(积雪已被简单清理)。
村支书站在台阶上,把目前面临的困难和秦建国、沈念秋提出的建议大声说了一遍。人群中起初有些骚动,弥漫着焦虑和不安,但听到有办法解决柴火和食物问题,又慢慢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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