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文学网

第21章 颠簸土路苦不堪言（第1页）

老黄牛拉着沉重的板车，驶离了柳树湾村，踏上了通往县城的土路。仅仅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我就开始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条所谓的，其实也就是比村中小径稍宽一些的土路罢了。因前两日刚下过雨，路面虽已不再泥泞，却留下了深深浅浅、交错纵横的车辙印和被牲畜踩踏出的坑洼。牛车的木轱辘毫无减震可言，硬生生地碾过这些沟坎，每一次颠簸都毫无保留地传递到车板上，再狠狠撞击着我的臀部和脊椎。

咯噔——！车轮陷入一个较深的车辙，整个车身猛地向一侧倾斜，我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抛起了一寸高，又重重落下，尾椎骨结结实实地撞在身下的硬木板上，疼得我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我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身旁捆扎兽皮的布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才勉强稳住身形，没有摔下车去。

画妹子，你坐稳当点，抓紧袋子！坐在前辕驾车的狗蛋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关切地喊道，他显然早已习惯了这种颠簸，身体随着牛车的摇晃自然地起伏，显得颇为稳当。

我……我尽量……我咬着牙回应，声音因为身体的震荡而带着一丝颤抖。我在心里早已哀嚎了无数遍：「这牛车真不是人坐的！这土道真不是人走的！我的老天爷，这简直比现代社会的拖拉机还要颠簸十倍！不，一百倍！」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放在一个巨大的筛子里，被人不停地摇晃着，每一寸骨头、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胃里也开始有些翻江倒海，早上没吃东西，此刻却泛起了酸水。

哐当！又是一个毫无征兆的大坑，牛车剧烈地弹跳了一下。我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差点撞到前面的布袋上，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我好怀念小汽车平稳的座椅，怀念柏油马路那光滑如镜的触感！呜呜！我想回家……回现代的家……」一股强烈的委屈和酸楚涌上心头，穿越以来积压的孤独、艰难和对陌生环境的些许恐惧，在这无休止的颠簸中被放大。我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那声哽咽溢出喉咙。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开始仔细观察这条路和周围的景色。道路两旁是连绵的农田，种着些我根据大纲知识辨认出的作物，远处是起伏的山峦轮廓。景色算不上多美，但充满了质朴的田园气息。然而，这并不能缓解我的痛苦。每一次颠簸都让我觉得自己的骨架正在一寸寸地松动，仿佛随时会一声散架。我不得不频繁地调整坐姿，一会儿侧身，一会儿跪坐，试图找到一种相对能忍受的姿势，但都是徒劳。坚硬的木板和毫无缓冲的撞击，让我觉得自己的屁股快要变成八瓣了。

狗蛋哥，还有多久能到啊？我忍不住再次开口询问，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渴望。这已经是我一路上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

狗蛋回头，看到我小脸煞白（一部分是颠的，一部分是心理作用），眉头紧锁，一副饱受摧残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又觉得有点好笑。快了，快了，看到前面那片林子没？穿过林子，再走小半个时辰，就能望见县城的城墙了。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鼓励，再坚持一下，画妹子，进了城路就好走了。

「小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天哪！」我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感觉前途一片黑暗。我闭上眼睛，试图用意念进入空间寻求片刻的安宁，但又怕被狗蛋发现异常，只得作罢。我只能一遍遍地对自己进行心理建设：「坚持，云辞画，你可以的！想想空间里的物资，想想马上就能换到的钱，想想未来的潇洒生活！这点苦算什么，就当是坐了一场超长时间的、极度刺激的……越野车？」我自嘲地笑了笑，但这个比喻显然并不贴切，越野车至少还有减震和软座呢。

于是，在接下来的路程里，我几乎是在数着时间过。每一次颠簸，我都在心里默念：又少了一次。身体随着牛车的节奏机械地摇晃着，我感觉自己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小舟，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一切。当牛车终于碾过一片相对平坦的路段，带来片刻的安宁时，我几乎要感动得流下泪来。

就在我感觉自己真的快要到达极限，浑身骨头都叫嚣着要罢工的时候，狗蛋带着喜悦的声音从前辕传来：画妹子，快看！县城到了！

我猛地睁开眼，努力撑起酸软无力的身体，向前方望去。只见在道路的尽头，一道灰黑色的、蜿蜒的城墙轮廓出现在视野中，在晨光下显得巍峨而肃穆。那一刻，我几乎要喜极而泣。「终于……终于到了！我的骨头，你们坚持住，我们马上就要得救了！」

画妹妹，咱们先去哪里？狗蛋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感慨。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的心情，回答道：这么早，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我边说，边下意识地拍了拍自己胸前那个装着老山参的小挎包，这个动作既是确认宝贝的安全，也是一种下意识的寻求安全感的行为。经历了近两个时辰（四个小时）的非人颠簸，我迫切需要补充能量和安抚自己饱受摧残的神经。

狗蛋爽快地应道：那好，先进县里，咱们再吃东西！说着，他轻轻挥动鞭子，老黄牛仿佛也知道目的地将至，步伐似乎都轻快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