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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夜氤氲,那带着潮湿闷热的晚风涌入半敞的车窗,裹挟着几分午夜的萧索,撩动韩正卿额前的碎发。
流萤侧卧在后座上,身子蜷缩成一团,略带汗湿的小脑袋枕着韩正卿的腿,已然沉沉睡去。
韩正卿哄孩子似的揽着她的身子一下一下地轻拍,另一只手则挡在她额前,好似能为她隔绝外界所有的纷扰与危险一般,连同那双眼睛一并护在了掌下。
韩俊明坐在前座,眉头依旧紧紧蹙着,方才这么一闹,他没了先前的气焰,也无奈地认了命。
自小他便深知他们两兄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多年来他下意识总会替韩正卿思量盘算。
“就算二哥知道又怎么样?若是人还在,难不成咱们真的杀进去?”
韩俊明越想越没底,忍不住回过头来,正对上韩正卿竖在唇尖的食指。
他瞧一眼睡得正酣的流萤,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咱们是生意人,又不是土匪,专会打家劫舍。”
韩正卿依旧没言语,韩俊明只得作罢,轻哼一声正回身子。
汽车碾过青石板路的颠簸声,在静谧的夜色里格外清晰,雕花铁门缓缓开启,那辆黑色轿车载着三人缓缓驶入前院。马场道的小洋楼在夜色里透出暖金色的灯光,将周遭一切都染上一层朦胧柔和的光晕。
流萤还未完全从困倦中清醒过来,她挽着韩正卿迷迷糊糊地踏上石阶,韩俊明心事重重地跟在后头。
三人一进门就被客厅沙发上的军服吸引了视线。
自剧场分开,韩宏义心神不宁归心似箭,处理了军务一刻不曾耽误,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等,面前的茶换了好几盏,每一盏都凉透了也没喝上几口。
松枝立在门口,瞧见他们三个回来赶忙迎上来,对韩正卿福身说道:“二少爷等了您许久了。”
“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吃的。”
韩正卿不着痕迹地将松枝支走,流萤已经在几步开外,径直朝韩宏义走去。
“二哥。”韩俊明似是最急切的那个,他跨步上前,挨着韩宏义在沙发上坐下。“你知道大帅…”
“长话短说,你今晚就走。”韩宏义开门见山,起身绕过韩俊明,手上捏着两张证件,一个是军部签发的通行证,另一个是流萤的身份证件,在他手里压了多日,边角有明显的皱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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