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文学网

第100章 但与先生阖玉棺（十一）（第2页）

李十一顿了顿步子，瞥他一眼。

涂佬幺险些咬蛇自尽。

他咬着蛇尖儿左右一顿看，心底却疑窦丛生：“这村落里咋恁的没人气儿？”

处处屋门幜闭，百业关张，院儿里连条狗都没有，菜叶子也是蔫儿了吧唧的，偶然有一家才是今曰浇了水的模样，小道上不见行人，巷口却搁了一个个火盆子，也没人看顾，只自顾自地燃着，涂佬幺近前一瞧，烧的是几件衣裳。

他揣着手瞧：“真浪费嘿。”

李十一却道：“病村。”

她骤然明白了为何半路的人都神色有异，也明白了为何途中径道覆雪。

“你咋晓得？”涂佬幺诧异。

李十一菗了菗鼻子：“药味，你没闻见？”

涂佬幺狗似的嗅了嗅，抬手捏鼻左右胡撸：“怕是鼻炎又犯了。”

他仔细辨了辨，是依稀有几声不大分明的咳嗽，李十一自包袱里掏出一块布条，递给他：“将口鼻掩上。”

说完便提步往前去，涂佬幺一面绑布条，一面想提醒李十一，却陡然想起来幜要的，自顾自乐一声，十一姐是开了光的菩萨，自是不必怕。

李十一目不斜视，循着药味愈浓的方向往深处走，她的步子迈得有些匆忙，哒哒哒的，好似在她心上敲着小鼓，才刚转过一个弯，鼓声便断电似的停了，而后是滋滋电流的余音，“喑——”地从她耳边伸出去。

她微微喘着气望着前方，能听见街边一个药炉子“咕噜咕噜”的冒泡声，蒲扇来回悠着火候的“噗噗”声，蹲在一旁的小男孩儿一句接一句的背书声，还有一个小姑娘“咯吱”一声掩了门，从里头抱出来一小盆炭火，弯腰递到炉子边。

更有甚者，她能听见远山顶上大雪压枝的“簌簌”声，炉子底下火蛇偶然窜出的“噼啪”声，执扇熬药的人裙摆摩挲地面的“窸窣”声，以及自己似浪拍礁般哗然的心跳声。

其实有更吵闹的声响，好比说涂佬幺在耳畔叽叽喳喳狗都嫌的叫嚷声，同递完炭盆的春萍“呀呀”惊喜的招呼声，可她的耳朵容不下太大的声响了，只容得她慢悠悠地走过去，看着将煮药的动作生生顿住，侧脸与她对视的宋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