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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更愿意等待,享受胜利这一最终美妙的结果。李芳华内心中渴望看到的是自己手中的权力翻江倒海为所欲为,享受那份罪恶的快意;而陆睿恒呢,则是希望看到阴谋得逞、把柄在握、策反成功,作为主动投靠对面的派遣特务,在他的心目中这块大陆上越黑暗越邪恶正义越得不到声张,就越能证明自己当年的判断与选择是多么地英明与正确。
如果我们变得越好,敌人变得越差,那不就是证明他错了吗?但是他已经为之付出了几乎自己的一切,时光、青春、努力,怎么能错呢,所以错的永远不会是他,一定是祖国。这就是他们这样的人的人性。
我想到“蝴蝶”在信里讲到国家发展时说的一个笑话,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管这个叫段子。说改开前期,咱北京一哥们把自己家的四合院给卖了去了阿美利加,辛辛苦苦三十年赚了百把万想回来养老,结果发现自己家老院子值几千万了。有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呵呵呵呵,当时我觉得蝴蝶的这个笑话让我背心凉飕飕的,这怎么可能呢,哈哈哈哈!反正我不会卖房子,想办法还要买房子就是了,还早着呢,现在就操这个空头心干啥。
让这些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全县公审大会召开的前一天,也就是楚沐方活着的最后一天,居然会有省里领导亲自打电话来给李大同,对县里的政法综治和严打工作予以肯定,要亲临现场参加会议,反正是不管什么理由,公审大会延期了,楚沐方该死的时候没死。但他们还可以安慰自己,没事,反正要枪毙的,早几天,晚几天,差不了多少的。
虽然这一切一直都在瞒着自己的男人在黑暗中进行,但是李芳华还是为李大同在近江的工作受表扬而沾沾自喜,因为这实实在在的是自己男人的政绩,李大同的工作做得越好,越受上级肯定,就晋升的越快,手上的权力也就越大...
然后情况就一夜之间开始悄然发生变化了,值得表扬的是,陆睿恒在陪同接待军报社采访组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成功地被迷惑住了,但是第二天一下子就天翻地覆,慨不起来,也慷不出去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所谓中央检委会检查组一下子就空降到了近江,立马就挥舞着尚方宝剑、王命旗牌杀了地方上一个下马威,检查中央《紧急通知》的贯彻落实情况,矛头就隐隐指向了李芳华他们所依仗的特权思想,但他们也没有想太多,主要是这事早已瞒天过海,即使是楚沐方的家人跑到省城里闹事,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他们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也就有恃无恐了。
紧接着,司徒北貌似被检查组查出了问题,倒让李芳华欢喜了一场,因为家里李书记和司徒县长斗得厉害,谁都不服谁,但是各有靠山,东风西风谁也压不倒谁,李芳华早就看不上司徒这个违反组织纪律跳票选上来的县长,因为这些靠实干奋斗上来的人,和她天生的格格不入。
但转眼就不对了,检查组怎么就看上了楚沐方的案子了,虽然只是严打期间这段时间的案子都过了一遍,可是他们心里有鬼,早就盯着的,就有点怕了。但是陆睿恒与苟继能他们合作,案子办的确实是扎实,他们也可以相互打气壮胆,问题不大,检查组是过路的妖怪,不是冲着楚沐方这个唐僧师傅来的,应该问题不大。
中央检查组以督查“严打”期间有无领导干部滥用职权、干涉司法、妨碍司法公正的这个帽子,无形中是严严实实地扣在了李芳华一伙人的头上的,所以他们也开始暗自警醒过来,为了不在阴沟里翻船,由陆睿恒牵头,密切注意检查组的一举一动了。当然,当时整个近江县都在盯着检查组,所以也就不会引人注意了。
真正打草惊蛇的是中央检查组以查实案件事实真相为名,借调了以白斯文为首的正在近江开展工作的粤省公安厅某专案组的刑侦人员这件事情,巧合得让人惊诧,让苟继能感觉很不对劲,特别是陆睿恒又发现,原先与检查组不挨边的军报社的那名摄影记者也参合了进来,甚至以摄影为名对赵湛进行试探,另一名小年轻(吕丘建)也在招待所里打听被害人蒋彤的情况。他们私下里碰头把检查组、专案组和采访组这三组人的行动并在一起仔细一想,得出的结论吓了一大跳,中央这次只怕是冲着他们和楚沐方案来的吧。
但他们转念一想,又自我安慰,是不是有点自己吓自己了,中央的层次那么高,楚沐方的家庭背景他们也打听过,八辈子的平民百姓,不可能惊动到中央费这么大劲来处理他们这些小萝卜头,只不过现在检查组盯得紧,要想再做什么也怕节外生枝,他们就商量着怎么着也要把检查组到近江来的真实意图给搞清楚。于是就有了李芳华亲自上门告司徒北的黑状,在城里散播谣言让原造反派头子和乡镇企业职工围堵招待所大门等事情,企图分散检查组的注意力,最好是把检查组给糊弄走,好继续让他们在近江为所欲为,结果是,没什么效果。
苟继能在县委被检查组约谈,然后检查组进驻县公安局,找楚沐方案专案组成员谈话,把矛头直指楚沐方案,这几乎是图穷匕见的一击,让李芳华他们彻底慌了神,假的就是假的,主席就曾经说过“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就最讲认真。”检查组挟中央之势犹如泰山压顶,一下子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陷入疯狂的恐惧当中。
就在李芳华一伙即将陷入灭顶之灾的最绝望中,突然出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们就紧紧抓住了这一线机会做起了最后的挣扎和抵抗,这根稻草就是李芳华的丈夫,真正掌握着权力的近江县一把手李大同,他突然就莫名其妙地站到了抵制和对抗检查组的这一边来了。
据李大同交待,他对陆睿恒、李芳华等反革命分子背着他做的事情并不知情,也绝没有同流合污,但是他内心里对所谓借调到检查组工作的白斯文恨之入骨,从而对检查组到近江的目的产生了深深的怀疑,这怀疑最后又衍变成了孤注一掷的误解。
李大同的仇恨说起来话就长了,正如在前面提到的,刘国亮认出了肖雨城,导致刘国亮成为了我们在近江的眼线,而李大同认出了白斯文,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只不过被李大同隐忍下来了而已。咱们的白副组长工作经历非常地复杂,居然在那些年里面,是让所有高级党政干部闻之色变的中央调查组的一名骨干成员。李大同曾经偷偷目睹到了自己的父亲被白斯文带人从部队办公大楼里带走调查的场景,从那一天起他们家就被从大院里赶了出来,从天堂跌入了地狱,度过了漫长而又痛苦的那些年。
那一幕始终深深地刻印在他的心目中,所以当看到白斯文伪装身份混在检查组里的时候,他埋藏已久的愤恨与恐惧让他第一刻就产生了极其错误的判断:有人又要搞事情,检查组是冲着他来的,不!在中央的眼里,他只不过就是一只小虾米,应该是冲着他父亲来的。
这个误会就大了,于是这整件事情就开始失去控制,不由自主地把他和他们家都拖向了恐怖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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