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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鸿坐在房间里,听着外面的车声响起,慢慢由近及远地走了,只余下木屋一侧的铁皮炉子噼噼剥剥的烧木头的声响,上面放着的老式黄铜水壶里面的水已经热了,正在咕嘟咕嘟地翻腾。
米鸿也不管这些,坐在那发呆。
他看着床边,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有的时候一抬眼恍惚还能瞧见他的桂枝儿半躺在木床上,腿上盖着薄被,歪在床那笑着跟他说话,跟几十年前一样年轻漂亮。她笑吟吟地看着他,发辫乌黑垂在胸前,声音略微有些咳但是听着永远跟唱歌儿似的好听:“程姐人真好,要是咱们家有孩子就该娶她家的女孩儿,一准跟她一样热情又爽朗……”
那年他也是一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想满足她的一切愿望,不愿她再受半点委屈。
他问了桂枝儿,问她想要孩子吗?
然后那一年秋天,他想办法赚了一些钱和粮票,领养了一个男孩。
……
三弦琴在咿咿呀呀地轻响,米鸿愣了一瞬,低头去看才发现是自己摆弄了收音机发出的一段曲子,音调带着熟悉,似乎是以前在戏院里听过的,但是却怎么都想不起名字来了。
也是,他自始至终也不是去看戏的。
他是去看那个人。
米鸿抬头看着桌上的相框,伸手习惯性地擦拭了一下相片笑了一下,轻声道:“桂枝啊,你当初挑的孩子,没看错眼,是个好孩子。”
“他很听话。”
“家里一切都好,你放宽心,再等等我。”
收音机还在低低响着带着一点杂音,戏里唱,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只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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