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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意钓了一条又一条,堪称水边霸主,还很大气地分给晏雪两条。扯几根草做绳子,从鱼鳃里穿进去,利落地递给他,“如果不会做奶白色的鱼汤,建议红烧。”
晏雪盛情难却,把鱼接过去。临走前,却又突然回过头来,问:“你知道仙人的真名叫什么吗?”
隋意笑笑,“她也姓隋,叫扶摇。扶摇而上九万里的那个扶摇。”
晏雪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了。隋意望着他的背影,又想起了从前的事。那个时候她也还小,大约就像现在的晏雪那么大。
隋意随母姓,这是扎在爷奶心里的一根刺。哪怕隋意的爸爸作为二儿子,在家里本来也不受宠。
那一年春节,一大家子难得地聚在一块儿。拔刺行动又开始了,小姑不知赶什么时髦,学着网上的话,阴阳怪气说他们隋家怕是有皇位要继承。
隋意至今都记得,她爸是如何一本正经地训斥妹妹,非要妹妹给嫂子道歉的,“你们懂什么,她是仙子。”
她也还记得,她奶奶,那位衣着考究烫着头发,一辈子自诩没跟人红过脸的体面的老太太,是如何指着她爸鼻子骂,让他去医院看脑壳的。
伟大的无神论者们绝对不会相信仙子的存在,世人都以为她爸是个无可救药的恋爱脑。包括隋意。
隋意当时还不知死活地插了一句,说:“大过年的医院不放假吗?太惨了吧。”
老太太虽不喜欢她,但从小到大倒也没有太刻薄她,大约只是比较冷淡罢了。可那次,老太太是真被她气着了。因为她觉得,恋爱脑的女儿是个缺心眼,还有一个妈除了力气大,就只会吃,这家人没救了。
隋意一家,简直拉低了他们老甄家的水准。这么想,隋意姓隋也可以吧。
想起往事,隋意难得地有些怅惘。以往那些她看不顺眼的亲戚们,都在回忆里变得眉清目秀起来,如果有朝一日再见,她一定诚实地告诉他们:她妈真的是个仙子。
她也是。
这厢,隋意将鱼送回驿站,给同事们加餐。曲红英告诉她,杨冲正到处找她,刚从驿站离开不久。而等到杨冲遍寻不着,踩着饭点回驿站碰运气时,隋意又已吃饱喝足离开了。
杨冲不信邪,干脆住在驿站,可就这么等了一夜,隋意也没回来。
一大清早的,李小桃站在驿站二楼的走廊里,看着大马金刀堵在院门口,抱着剑,肩头与光头上沾满露水,好似一夜未睡的杨冲,忧心忡忡。
清晨的薄雾里,连煤气灯都还未熄灭,这一幕像极了那些说书人嘴里的决战前戏。
不远处的码头早已醒了,逐渐响起的喧闹声中,曲红英也推门而出,看到李小桃这般神情,便宽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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